“啊——杀人了!”沈归宁的玉栾前,几个宫人被迅速地抹了脖子。围观的众人发现端倪即刻乱成一团互相踩踏。顾莫言连忙抽出腰间匕首,趁乱冲开北面禁军的辖制。
“咚咚,咚咚,”见几个高手逼近了沈归宁。顾莫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骨缝里的锁妖钉让冷汗如瀑布般从他的额头接连而下,混着汗水的额发渐渐遮住了他的视线。
慌乱之中,顾莫言顾不得周身疼痛,快步上前,挡在了沈归宁身后。
几把横刀从他身后贯入后腰。沈归宁动了动耳根侧过身来,然而南面的禁军已围拢过来,将他二人隔开。
“沈......归宁”顾莫言的眼帘耷拉下来。在他最后的视线之中,漫天都是鲜艳的红色。那红色渐渐将他淹没,他咧开嘴角,朝心中唯一光彩四射的身影伸出手去......
“宗主。该让他们退了。”十七在沈归宁耳边悄声道。
沈归宁愣了愣,随即点头。十七立刻朝其中一个假扮刺杀之人的沈府暗卫做了暗号。刺杀沈归宁之人居然分成了两队,一队边杀边退,另一队却不知自己的队伍里早已混入了旁人,慌忙之中撤退不及,留下了几具同伴的尸体。
“快!别让这些尸体被北面的禁军抢走。好好查查这些人的来历!”大长公主麾下的禁军首领连忙下令。
听到此,沈归宁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在十七耳边小声耳语一番。
十七环顾四周,将哆哆嗦嗦藏在架栾之下的宫人一个个请了出来,恭敬地扶着沈归宁登上玉栾。
“还不出发?别误了吉时。”沈归宁端坐在玉栾之中,温柔朗声道:“晋阳宫的人怎么能因小小场面失了仪礼?大长公主那边还等着呢。”脸上早已如同以往般镇静,哪里还有一丝慌乱的痕迹?
待宫人们再次缓缓出发,以南北大道为界,南北两面的禁军冷冷对视,彼此不发一言。
玉栾之上,红色锦缎织就的帷幔将外面的一切遮盖严实。
十七凑在沈归宁耳边悄悄道:“宗主,一切都安排妥当。刺杀之人的身上已留了皇帝影卫的腰牌,大长公主的铁军一搜尸体便能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刚才,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是......顾莫言。”十七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沈归宁的神情试探着开口:“他帮宗主挡了几刀,现在让皇帝麾下的禁军带了回去......今日,他伤得不轻。”
“原来是他啊。”沈归宁冷嗤一声:“今日他若是死在这里倒省了我不少麻烦.....”
“上一次在宫中......也是他救了宗主一命。”
“是吗?”沈归宁听出了十七的犹豫,微微一笑,向着他的声音处探身:“十七。这不会是你第一次为他说话了。千万别生出沈家暗卫不该有的东西。”
“是!”十七连忙垂头,向沈归宁俯身下去。
听到身前的闷响,沈归宁莞尔了一下,“沈家暗卫本生在暗无天日之地,怎么倒生出你这个君子?既然认命就不要生出同情之心。何况,有人还惯会演戏。”
说到此,听上又想起一声闷响。沈归宁摇了摇头,“不提那人了。我这晋阳君能不能坐得稳,还要看今日大长公主晋阳宫里的麻烦够不够大。这几具皇帝影卫的尸体不过只是做了一个引子。我们还要打起Jing神挺过下面一关。之后,你便可让沈无恙与我见面了。”
“是,宗主。”十七起身领命,收敛了神情跪坐在沈归宁身旁。
沈归宁面上不露声色,此时却心思浮躁起来——自从血灵珠被那装成哑巴的东西盗给了李孝敢,这四年来李孝敢隔不了多久便会派人到鸣乐坊取血。他一直奇怪为何血灵珠不再受自己驱使。几天前,被绑到皇宫那日,他没让暗卫给大长公主放出消息,除了是想让李孝敢对他彻底死心也是想探个究竟。没想到,假装昏迷之时,竟让他知道顾莫言不仅是个妖奴,还能驱使得了血灵珠!
为了安定军心,此事他并没有告诉十七。想来想去,血灵珠本来就是妖奴的东西,无非是什么原因又让它恢复了本性.....而顾莫言那个狗东西却是从一开始便是在骗他!赤炎岭上的那个妖奴并没有死!
想到此,沈归宁恨得牙痒——算上今天,那个妖奴倒是救了他不少次,不知能不能洗净跃龙台上的血?若今日顾莫言没死,他可得好好得谢谢他才行。事到如今,那人的血可比自己的Jing贵多了......
想到此时,玉栾已一路行至晋阳宫。
待摇曳蜿蜒的队伍进入宫门,大门缓缓关闭。
宫人们抬着玉栾从大殿广场行径至主殿之外的青玉台阶处,慢慢停落。几个衣着华丽的男人抱着宝剑,斜倚在雕凤阑干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向栾架。为首一个姿色尤其出众的,松松垮垮地披着锦袍,跨坐在台阶最前处。
十七将玉栾上的幕帘卷起,在沈归宁耳畔轻声附道:“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