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许久,他轻笑一声,终于打破沉默,“姑姑今日怎么来了,也不差人通报一声?”
大长公主越过李孝敢,眼带眷恋地看向屏风之后的凤位,“何必劳烦陛下......姑母这次回来了便不会再走了。”
说完,拍掌几声,面带笑意地瞥了他一眼,几具武人的尸体被铁甲卫拖进殿中。
“这些都是刺杀晋阳君的刺客。他们身上的东西,陛下可曾觉得眼熟?”大长公主指了指尸体之上的烫金腰牌,带着请教的语气向他开口。
李孝敢眯了眯眼,自然知道那令牌之上一面写着“暗影之卫”一面写着“如朕亲临”。
他直视大长公主,莞尔一笑,“前几日宫中掌令来报,影卫的牙牌丢了几个,没想到却出现在这里......这些牙牌早已失窃,皆登记在案......这些,都是姑母的铁军搜到的吧?”
“陛下。铁军已更名为铁甲卫,早已是陛下的禁军。怎么如今还算到姑母头上?难道陛下的意思还是本宫派人在宫中窃出牙牌,然后嫁祸给陛下?”
大长公主从容地拂了拂广袖,图穷匕见:“影卫是先帝留给陛下的亲卫,不是陛下滥用的兵刃。这些人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牙牌有没有失窃、何时失窃,自然由陛下说了算......既然此事疑点重重,不如交给廷尉彻查。只是,本宫对陛下有管谏之责。除非先帝另有遗诏,待实情尚未查清之前,本宫应遵先帝遗命再行垂帘辅政之职!”
原来,是为了这个!李孝敢看向恭立在李倾城身后的沈归宁,眼中闪过一丝杀气——这老女人根本不是为了坐实刺杀之人的身份,而是要此做引坐实他根本拿不出父皇的遗诏!想到此,他直恨自己三番两次没能要了沈归宁的命!
他的视线太过狠戾,让大长公主不露声色地将沈归宁的身影挡了一挡。李孝敢冷哼一声,望向纷纷议论的臣工,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知道,这些人私下里也对遗诏存疑,只是不敢摆到明面上而已!
见此情形,慕容、姬姓的上卿率先向大长公主行了叩礼:“臣等恭迎辅国大长公主,请公主再行垂帘辅政之职!”紧接着,又有上卿跪于殿中.......渐渐的,除江家、姬家的家主和零星几个士族臣子其余的臣工皆已跪在殿中。
剑拔弩张之际,李孝敢瞥向善殷,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随即一名浑身是血的龙骑卫闯上殿来,“陛下!铁甲卫奉大长公主之命冲击护国神塔,现在.....臣们已抵挡不住......”
李孝敢继而大怒:“姑母,你这又是做甚?”
“本宫怎会让铁甲卫......本宫只是......”大长公主微微皱眉,立即被沈归宁循声拽住了广袖。
她随即稳稳一笑,不慌不忙道:“陛下说笑了,本宫早已言明,铁甲卫已是陛下的禁军,怎可能受本宫的指使?”
“陛下!铁甲卫已从禁军军营倾巢而出去向神塔!陛下,我们真的是顶不住了!”殿上龙骑卫声声泣血。
李孝敢眼中一闪,随机向善殷发令:“既然姑母说铁甲卫是朕的禁军......传朕口谕,除殿上内侍,龙骑卫及影卫速去拿人!既违军令,验明正身,就地斩杀!姑母,您觉得这样处置可否?”
话已至此,大长公主知道自己已落入了陷阱。她的确是让几个儿郎去神塔找到血灵珠,但怎么会让铁甲卫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李孝敢分明是以此为借口,想趁机铲除她在禁军的势力!
见善殷领命而去,她后退半步,面色逐渐铁青。
李孝敢自然知道铁甲卫是他姑母的心头rou,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若姑母为难,侄儿还有一法——不如姑母带上铁甲卫的儿郎返回晋阳宫......自行查明到底是谁假传姑母之意扰乱军心?”
听她沉默,沈归宁再次拽紧她的广袖,在十七的搀扶下,匆匆在大长公主耳边一番。
大长公主立刻回过神来,转向承乾殿延绵至大殿广场之上的铁甲卫高声道:“既然今日本宫已行辅政之职.....儿郎们!随本宫捉拿叛逆!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胆大包天,竟敢假扮禁军!”
说完,她转过身来拍了拍沈归宁的手:“你行动不便,先留在此处。”然后重重拂了衣袖,径直跨出大殿。
见大长公主如此放肆,李孝敢盛怒之下也重重拍了龙椅,“好啊。众臣工,可要随辅国大长公主一起辅我的政?”
听到此话,众臣皆战战噤噤匍匐下去:“禁军之事,臣等不敢僭越。”
“哼。不敢僭越?你们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想憋清干系?左相右相,还有朕的九卿,都跟朕去吧!”李孝敢站立起来,怒气冲冲地带走承乾殿中内侍和两相九卿。
i其他臣工经此剧变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思虑多时竟纷纷杵在殿中一动不动。
十七见状,扶着沈归宁踱下九层台阶,慢慢走出殿外,在他耳边低声问:“宗主,那我们?”
沈归宁亦降低声调:“她说,害了子昭的另有其人......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