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窃螭龙 1
安城多商贾。
离国在本国以西,大漠以东,是个历史悠久的边陲小国,但盛产玉器,且离国匠人还有一手绝妙的琉璃手艺,以此出名。
早在二十年前,离国就在远征大漠的西域教宗攻打下覆灭了,而随之失传的还有离国闻名遐迩的琉璃工艺。琉璃以其色彩艳丽,纹络清晰通透闻名大楚。不少商人靠着贩卖离国琉璃发家。如果换了别的地方,可能不少人都未曾听过离国,但在安城,充斥着大楚商贾的城市内,离国还未曾名消存亡。甚至有些商贾还有门路能从逃亡的离国手艺人那进购些琉璃器具来。
在座的众人一听,凡是有些见识的都惊声大呼,一旁的梅白卉也掩口低呼,双目神采熠熠,盯着躺在匣中的那对碧玉佩。
李客明视线扫过众人,又瞟了一眼梅大娘,心中暗自得意。很显然,他这一手献宝起到了预期的效果,不止别人,连那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红装丽人都被惊到了,等下再找个机会亲近亲近,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抵御得了这对螭龙佩。
不知从哪传来一个声音:“你说的这么玄乎,我看不过是一对普通的翡翠玉佩罢了,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门道吗?”
李客明暗暗骂了一句土包子,但扬起笑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转而把话头抛给了一旁的梅大娘:“各位恕在下口拙,而且啊,这其中故事凄婉非常,如果由我这粗人来讲,不免污了各位耳朵。既然梅大娘在这,不如就由她来讲,如何啊?”
一旁众人听了,齐声叫好。起哄和锦上添花,哪个不是在座最拿手的?两眼只有一个利字的商贾,要他们做雪中送炭的赔本买卖那才是稀奇呢。
梅大娘半嗔半怨道:“今天我也不是东道啊?这不是喧宾夺主了?”
高飞酒气上涌,看着梅大娘嗔怨的模样心肝乱颤,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大娘尽管讲。这螭龙佩的故事让我们这群满口酒气的大老粗讲才是扫兴呢。”
梅大娘只好道:“行啦行啦,我也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说的不好可不怨我。”说罢清了清嗓子。
大堂内霎间针落可闻,梅大娘开口讲故事,而且是一对亡国珍宝的故事,这绝对是安城一大稀罕事。
“安城开国皇帝是承阳君,早在离国还没立国前,承阳君只是一个异国他乡的质子,这对玉佩就是他与发妻的婚佩。在前往前朝国都做质子的前一天,这对青梅竹马结发红烛下,各佩了一块螭龙佩,期盼着将来有一天能团聚重圆。这一等就是十年。”
“前朝末年,暴君专政昏庸,苛捐暴税民不聊生。各地起兵造反,推翻了前朝,承阳君也在此列。他揭掉质子的帽子,带着数万同乡一同举兵,回乡解放自己的故土。当时镇守此处的是前朝将军柯举。”
“柯举此人见前朝气数已尽,就动了自封为王的心思。只是他哪里挡的住归乡心切的承阳君一行,被直逼城下,封城固守。双方鏖战数月,承阳君久攻不下,柯举也快弹尽粮绝。最后他被逼无奈,把承阳君发妻推上城头,逼迫承阳君退兵。两人长隔十年再次重逢却是在无数明晃晃的刀兵前,尽管形容枯槁,但踏上城头前她还是好整以暇整理了仪容,佩上那块螭龙佩。”
说到这梅白卉扫视了周围一眼,才继续说道:“站上城头发妻非但没有说服承阳君退兵,反而唱起了自己独待闺中所作的诗歌,鼓舞城下将士,一鼓作气攻下城池,那首诗歌便是大名鼎鼎的《离歌》。”
“魂兮归兮,飨我以飱。有怀于君,糜日不思,聊与姝谋。君兮归兮,饮饯于沐。君子有行,别乡父母,心以我忧。离去呵,归来兮,还车迈些,鸿舟弥些……唱到这里,忧怀思切的夫妇二人早已泪流满面,不约而同吐了口血。而这两口血分别溅洒在了螭龙佩上,竟然沁入进去,就留下了这几点殷红的沁血纹了。”说到这里,梅白卉端起匣中的宝玉,轻轻抚过那对玉佩上的血纹。
“没想到这对价值连城的玉佩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那柯举也真够混蛋,居然做出这种杀人妻女的坏事来。”席中有人道。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几声低低窃笑。
“笑什么笑,我说的不对吗?那柯举难道不是混账东西王八蛋?”这人怒道。
“我还没说完呢。”梅白卉笑了两声,“这首离歌情深意切,悲声戚戚,两军将士无不落泪,感同身受。柯举见状不妙,想一剑捅死佳人,没想到周围将官一同哗变,救下佳人,把柯举绑到承阳君前,开城投降。至此承阳君夫妻团圆,游人还乡,离国一统,而承阳君的发妻就是离皇后书玉君了,夫妻二人身后飨祀不绝,每当离国人祭祀的时候也都会唱起那首《离歌》,而这对螭龙结心佩也作为国之重器,代代相传。”
说到这,梅白卉看着螭龙佩叹了口气:“世事更易,变化无常,没想到这对国之重宝会有一天沦落到这里,沦落成博美人一笑的玩物,实在令人感叹。”
梅白卉话还没说完,高飞起身抚掌叫好:“说的好!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大娘不仅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