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认识一个多月了，陆沉从来没见过薛开南生气。
今儿算是见识了。
两人遛完狗，就在骑楼区旁很繁华的购物中心闲逛，这也是陆沉提出要去的。
他跟他爹可能心有灵犀。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
刚拎着一袋零食出了购物中心的大门，他爹就紧跟着出来了。
“陆沉！”
陆沉一个激灵，下意识停下脚步。
薛开南听见这凶神恶煞的一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他感觉陆沉有点慌。虽然不知道他在慌什么，他还是往前站了站，微一侧身挡住了陆沉的视线。
老爸走了过来，长得在那一辈人里算挺高的，不过跟薛开南比就差远了，气势上已经矮了一截。
“你们在这游手好闲的干什么？”老爸大概把薛开南当成了陆沉的狐朋狗友，带着愠怒问。
一股很浓的酒味儿涌来，薛开南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啤酒瓶子。
陆沉也是点儿背，每次出门都可以遇到喝了酒的老爸。
“……叔叔。”薛开南指了指路旁的堆放建筑杂物的小巷，“这儿人多不方便，有事去那边说？”
“这是我花店老板。”陆沉说，“花店也离得不远，我们就出来买点东西。”
老爸似乎已经进入状态了，醉醺醺地说：“你不是说老板是残疾人？”
薛开南愕然指了指自己：“……我？”
陆沉一头两个大。
“陆沉，不要老跟你爸耍花样。”老爸狠狠一指陆沉，“你妈早不在了！妈的没人会再惯着你！”
说罢扬手就想打。
薛开南对于陆父能旁若无人到这地步而吃惊。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上前卡住了陆父的手臂：“叔叔，有话好好说。”
老爸也挺吃惊，薛开南看着瘦，力气却不小，“后生仔，有你什么事？”
“你们的家事我不想管，但您要是非要当着外人的面下陆沉的面子，我也没法客气了。”薛开南带着隐隐的愠怒沉声道。
老爸的劲儿缓下来，似乎在权衡这番话。
陆沉一直没插上话，不停拍着薛开南的肩，示意他别掺合进来。
事实证明他确实太了解他爹了。
老爸的手收了回去。薛开南还以为他就这么算了，回身道：“没事。”
然而就在薛开南背过身子的刹那，老爸一蹲一站，就迅疾地抄起了小巷里的半截钢管，对准陆沉的腿就劈！
陆沉瞳孔骤缩，第一反应是把薛开南推开。
薛开南的第一反应是伸出胳膊把陆沉往旁边捞。
Yin差阳错间，他的手臂横在钢管挥向陆沉小腿的既定轨道之上。
一声闷响。
【二十】
“Cao！”陆沉怒吼道，“他发什么神经啊！？”
“你已经当面骂了十句，背后骂了二十句了。”薛开南忍着剧痛，坐在医院骨科诊室外边，“别气了。”
“能不气吗！”陆沉口气很冲，“他打我就打我，没打过我朋友！”
薛开南强笑了一下。
手臂抬不起来，应该是骨折了。下手是挺狠的，要是挥到陆沉腿上，估计也得骨折。
“要不是你拦着我，他这会儿就得出现在我们隔壁诊室。”陆沉看着医生摆弄薛开南的手臂，愧疚得无以复加。
医生递给薛开南一张单子：“去拍个片。”
两人又到二楼X光室外排队。
薛开南见陆沉情绪不好，就揶揄道：“谁让你咒我的，今天别真给你爸打残疾了。”
“对不起啊。”陆沉没把这话当玩笑，嘴角一扁。
“我说着玩的。”
正好X光室的屏幕滑到了薛开南的名字，他站起来，准备进去拍片子。
两条胳膊突然伸过来，环在薛开南的腰侧。
陆沉仍然坐着，把脸埋在他的小腹上，隔着薄薄一层衣料。
薛开南僵住了，往下看只能看到陆沉头顶的发旋。
他左右环顾，没什么人往这边看，陆沉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脸离自己的要害部位太近了。
这个姿势实在是……可惜手臂太疼了，他想赶紧处理掉，没什么旖旎的情思。
好在陆沉很快就撒了手，道：“你进去吧。”
薛开南长舒一口气，进了X光室。
“小臂这边裂开了。”医生指着X光片说。然后他握住薛开南的手臂，皱眉道：“我先给你涂点药消肿，才能上夹板。怎么搞的这是？肿成这样……”
薛开南静静地听着医生数落。好半晌，他伸手捏了捏陆沉的手指，让他别担心。
医药费陆沉抢着交了。医生说之后每个礼拜都要来换一次药和绷带，换个四次就差不多痊愈了。
陆沉惆怅地想，老板的债又要狠狠记一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