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啊……”叶复礼双手抱在后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青寒也是三百年前入的师门。
虽说那会儿两族关系一般,但自家师父与青赐私交不错,孩子托付给他到也说得过去。
不过就之后师父透的口风推测,青赐把青寒送到妖族应该是因为他发妻的死。血统这一层原因倒是没说,也不知是青赐骗的那老不正经,还是老不正经骗的自己。
“这时间点听的挺多吧?”尹洵抬眼看他。
他这么一开口心就跟着紧了一下——人族灭族也差不多是三百年前。
对方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抬手灌了口茶:“无非是个多事之秋。”
“是啊,多事之秋……”叶复礼也不觉得这时候揭他伤疤有什么意义,只对他弯起眼睛笑,“这世上牵一发动全身的总是坏事,而且多是人作死作出来的坏事,不过正因为是人祸,事情才不会无迹可寻。”
“确实不会,”尹洵不自觉也弯了嘴角,“我选择洛扶桑下手就是因为发现了些东西。”
“怎么讲?”
“鲛人的史书有问题,”很轻地呼出口气,“三百年前后的记载都太干净了,没有意外,一切按部就班。”
罗浮珠想了想,瞬间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尹哥你才借的话本……不会吧?”
尹洵很坦荡地点点头。
“可,可是话本虽然都是狸猫换太子的模板,尹哥你怎么就……”
少有的叶复礼没立刻反应过来,也少有的没和尹洵对视转向罗浮珠,从小姑娘一脸的崇拜和不可置信来看,他的第一反应是对的:“你别告诉我你要说的东西的东西都是拿那些话本推出来的啊,这太不靠谱了吧?”
“我知道不靠谱,所以我验证过了。”
洛扶桑的痛苦又Yin郁的表情出现在罗浮珠眼前,一时寒毛倒立。
叶复礼想了想,无法反驳:“……也是,洛扶桑都来了,你的推测大抵能中六七成。”
“目前可以确定那两姐妹确实是死了一个,而且洛扶桑在场。都说死的是段云桂,但他在幻象里看见了段云樨,这是心中有愧……多半就是如话本所说,妹妹以姐姐的身份活了下来。其中缘由嘛,话本写的是为情所困,爱而不得,虽然我是不大相信不过好歹算个参考,”尹洵的语气平静得有些生硬,脸上却还是带着笑,“不过有个我没想清楚的地方,是那颗玉。”
“你怀疑那玉和祭司没关系?”
“我只是发现了他话里的纰漏,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确定,”尹洵顿了顿整理语言,“他说祭司死去都会化作玉石,而我们手里这颗则是因那女鬼执念太强而生,这两者其实是不同的。”
“若真是每代祭司都能化玉,该是他们本就委身于玉比较合理。”
“我也是这个看法,可洛扶桑又说他当时见了血,若我们的猜想对了,即便捅刀子也不可能见红……”
“这些暂时不那么重要。”
“确实,现在重要的是现在这位祭司手段虽狠,却也不是铁板一块毫无破绽。”
叶复礼盯着他,没有对他的推测发表意见:“那……这话本呢,你觉得是巧合么?”
“不是,”尹洵也看着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边的东西,“想象力这种东西是每个种族都不缺的东西,所以正史越是遮掩,普通人便越乐得去杜撰。杜撰版本越多真相就越是雾里看花,但既是杜撰了,就算有人把正史混入其中,也没人敢如何。”
“不错,最好是什么都不做,动了反倒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这要是暴露了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若真有这么个人,他应当是个不怕死的……你猜,这世上什么人最不怕死?”
敲击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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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镜明鉴的前提是镜子够干净,而以史明鉴的前提是这段历史够客观真实。
与真相相比性命不过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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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官?”
“没错,就是史官……”尹洵顿了顿,“不论哪个种族都一样,即便是被砍断骨头,他们也会蘸着血把事实纪录下来,哪怕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我明白,”叶复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得苦痛,只是尹洵若想遮掩,他便不会多问,”所以,你当真是因为看出那话本是史官的手笔才以它为模板推测的?”
“从结果来看我的判断没错。”
“靠的什么,行文习惯吗?”
“一辈子都在写史书的人转战话本,文体都变了,行文习惯的参考也就不大。就算是字里行间有些残留的痕迹,稍加注意也是能改的。”叶复礼挑起一边眉毛,眼神示意他继续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他们鲛人的话本喜欢拿作者手写的原稿直接复制,所以……”
史官写那么多年的楷书要再想改笔迹确实是不好改。
叶复礼点点头,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