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了。即使绝大多数的辟邪都相信他们的王不会落败,可面对那样庞大恐怖的魔气,心生疑虑实在正常。拥有的战力越是强大,对自身实力的认知就更清晰,对现实的判断也更为理智。何况辟邪全族皆可为战。
“师姐你说,王上他……会胜吧?”孤灼虚弱地问。
在伤员队伍里看到对方熟悉的身影时,如采也不知自己是惊慌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孤灼的伤势并不算轻,差点救不回来,但终究没有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死去。
“会的。”如采用坚定的语气回答,“玄戈他不可能败。”
按照游戏里的走向的话,他们的王会继续守护这座城。
……至少十年。
想到这里,如采忽然不确定:基于剧情的这份心安是否合理。如果接受了它们,之后发生的的一切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包括玄戈一开场便让人措手不及的逝世。这对现在的她来说,不可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剧情杀。
但其实……现实已经不可能和游戏一样了。
“不知道老师现在怎么样了。”孤灼小声嘀咕道。
风敏终究还是和剧情一样出发去了常世。只不过这一回他没有折在古厝回廊,也没有花时间在其他途径辗转,而是由如采亲自送他前往。塞了几张空间传送的符纸,确保对方随时能够返回天鹿城,她就没有再去管。
现在……
“应该还在找他想要的材料吧。”
如采出声,却不知是在跟谁说。
虽然这只是一个微小的改变,有关风敏的事情在游戏里只有一条可做可不做的支线中提及,但到底是……改变了。
她所爱着的妖,没有像游戏里那样,变成旁人口中一个陌生的名字。
也许……她可以往好了期待。如采颤栗着想:早在百年以前,王剑就被鲴首睛强化过,也许……
玄戈不会像游戏里那样,受那么重的伤。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大战终于结束。胜利的消息与细弱的曙光一同传来,厚重的云层与心头的阴霾一起散去。在陆陆续续回来的战士中间,如采不管不顾地逆着缓慢移动的人流,忐忑地寻找她最想见到的那个身影。
终于,在扫过不知多少张脸后,她看见了岚相。
那可能是她所见过的对方最狼狈的样子了。平时总是梳理整齐的银白发丝被血污弄成一绺一绺,乱糟糟地贴在黯然失色的铁灰色盔甲上。往日整洁的衣服只有领口还能看出些许白色,其余地方被粘液、血渍和尘土弄得不成样子,肩上的绒毛还被削去好些。身上没有深可见骨的重伤,整个人像以往一样站得挺拔,脸颊、手臂上的细碎伤痕却迟迟没有愈合。
他的妖力……怕是已经见底。
真真正正的强弩之末。
如采停下脚步,在对方三步开外怔怔地站着。
心想:难怪她后来从戒指上几乎感受不到对方的力量。
“你……”她干涩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岚相先道。
然而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微弱,是如采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我知道。”强忍着泪意,如采把一双布满血丝的赤瞳睁得大大的,想要看清对方掩在尘埃下的表情;双脚却钉死在地面,不曾踏出一步。
“我,你……”
“我没事,不用……担心。”岚相缓慢地重复了一遍,“他们也都没事,羽林、延昳……”说着,他一步步走了过来,直到如采面前。
“所以……不要哭。”
闻言,如采只觉得鼻尖一酸。豆大的泪珠顷刻流下,积蓄了不知多久的担忧、怨念、悲伤、恐惧,全部借这个机会宣泄出来。
“喂……”岚相下意识就想擦去对方的泪水,却不想这样反而弄脏了对方的脸。他撤回手,有些无措地说:“别哭了。好歹也是守备队统领,怎么能——”
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知道。”如采哽咽着打断他,“我知道……”
她不应该哭的。
统领需稳定大局,她不应该哭的。
其他辟邪都看着呢,她不应该哭的。
可是她忍不住。
那么多同族在她面前无可挽回地化为齑粉……在如采的印象里,天鹿城从未有过这般惨烈的伤亡。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无论是战局变化还是伤亡情况,困守城中的她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然后根据实情做出相应部署。
如果能保持麻木或许会好一些。可每当她想要镇定下来,总会有一张在城中见过无数次的面庞用死气沉沉的惨灰色提醒她,她又失去了什么。
以及……她还可能失去什么。
那真是相当可怕的感受。到后来,如采甚至觉得:一切都按剧情发展就好了。一切只要按剧情发展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至少有一些事情是确定的。至少有一些辟邪能够活过这场大战。尤其是指环传来的妖力骤然减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