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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陈匡就醒了。他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里刷牙。或许是当时的风尚,这所洋房中的洗手台设计得十分优雅,只是要比通常的台面都高出一截,再加上陈匡又因为缺少营养的缘故,比同龄人都要矮一截,每次他都得费劲踮着脚才行。
但是陈匡却不觉得哪里不好。他拧开锃亮的水龙头,热水便汩汩而出。他几乎是有些虔诚的将水捧起,小心翼翼的把脸洗了一遍。洗手台边甚至还挂着柔软而干燥的毛巾,他享受的将脸擦干,小小的眼睛忍不住快乐的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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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匡吃早饭的时候,王姨就恪尽职守的站在他边上布菜,吃到一半的时候,陈开从楼上下来了。
王姨走上前,客客气气的向他问好:“小少早,今天的早点是皮蛋瘦rou粥和三鲜菜包,您要在家里吃吗?”
陈匡埋头吃着,心里恍然的“噢”了一声,这才知道自己吃的是皮蛋瘦rou粥和三鲜菜包。他从前的生活实在是过得艰苦,连正常人家常吃的早点都不太晓得,再加上王姨手艺确实很好。于是自从来了陈开这里,他总怀疑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里,只听见自己年轻的养父温和的回答:“不了,司机到了吗?”陈匡没想到还有人会拒绝这样的早餐,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
陈开却没有看他,听到王姨的回答后,就转身离开了。他穿了一件麂皮的风衣,黑色的高领羊毛衫衬得皮肤雪一样的白,西装裤熨得笔挺、腿长得要命,就连背影看起来都惊人的昂贵。
一直到这道背影消失在门后,陈匡这才惊醒似的垂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自己的那碗粥——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其实这么多天来他吃得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其实都是陈开不要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暗自想,反正最后自己还是吃到了。
王姨则怜爱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慢点吃,不着急的,锅里还有。”
她实在是一个恪尽职守的管家,并不因为这孩子不过是陈开一时兴起捡回来的便宜儿子,就慢待他。就像,即便陈开只是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并不为陈家人所承认,她也依旧对他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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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早上一面之后,陈匡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年轻的养父了。
据王姨说,陈开这些日子来,不是闷在阁楼的小画室里,就是在外交际、每每回家都已是半夜三更;而陈匡则是一个早睡早起、作息规律的乖宝宝,再加上不久后师大附小开学,陈匡也背上书包上学去了。这么一来,两人更加没有机会碰面了。
这个情况,就这么一直持续到三月中旬里。
说来也巧,这天正是Bryce邀请陈开去S大演讲的日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反常态的没有睡到日上三竿,而是九点半准时在闹铃声中起床了。
洗漱过后,陈开坐在餐桌边享受着王姨Jing心准备的早点心——蟹黄小笼、鲜虾小馄饨和一碗鲜香嫩滑的咸豆腐脑。在此他不得不承认王姨对于食物而言,实在是一个拥有着高级情趣的人——她始终坚持对于食物需要因地制宜,在什么地方就必须要吃当地最正宗的美食,哪怕你是一个无辣不欢的C省人,在吴侬软语的S市也得学会去欣赏那些弄堂里的美食。
吃过早饭,就在陈开上楼换衣的空挡里,王姨接到一个从师范附小打来的电话。
于是一刻钟后,由于还没到与司机约定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办理国内护照的陈开先生,“不得不”亲自驱车前往养子所在的学校。之所以为“不得不”这三个字打上引号,是因为其实这样的事务倒也不至于让陈开亲自前往,哪怕陈匡是他名义上的养子。
但是毕竟陈小少打小旅居国外,虽然有爹不疼娘不爱的嫌疑,怎么说也是个享受了十几年海外Jing英教育的富家少爷。如非今天正好碰上了,他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请家长”这回事。所以当王姨礼貌性的与他把老师来电的事情说了说,他当即心血来chao的自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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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开很快就后悔了,师范附小虽然是S市教学资源最为优秀的小学之一,但由于位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实在是没有富余的停车位了。
幸好门卫爷叔处事灵活,看在他车前的小翅膀LOGO的面子上,破格让他把车停到了教职员专用的停车位里,他这才得以赴约。
如此几经辗转,就在下课铃声打响时,陈开微笑着敲开了教师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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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霏听到敲门声时正在批改试卷,于是她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请进。”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笑问:“请问哪位是陈匡的班主任老师?”
吴霏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于是站在门边的年轻男子向她走过来,自我介绍道:“吴老师,我是陈匡的父亲,陈开。很高兴认识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正挂着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回应的笑容。
于是吴霏不由自主的与他握了握手:“您好,很高兴认识您——您刚才说您是陈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