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展开麻冈村地图,政纯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任务会被日向接下。
这里是山脉与平原的交界处,如果这两天赶路经过的山区全是日向的势力范围的话,那么麻冈村可以说是日向的东大门,对日向与外界的交流具有非同一般的战略意义。
“与我族世代交好的麻冈村村长”,怪不得任务书上这样描述委托人。
现在日向的免费门卫们遇到了难题:今年的收成不好,但他们地方上的行政长官坞屿城城主却要增税,村民们没了活路,于是求上了相处得还不错的忍者邻居,希望他们从中斡旋。
这也是政纯一个七岁小孩儿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作为日向族长的子嗣,她和她带的族长亲笔信在对坞屿城使者的谈判中将发挥更强的效力;和成三人的力量则是谈判破裂时必要的防御力,或者攻击力。
破败。
这是政纯看到村庄时的唯一感想。
屋顶由茅草覆盖,仿佛下一秒就会飞散而去;屋子主体由粗糙的木料构建,消防指标绝对不合格;围墙,不,应该是围栏,稀疏得就像二伯的头发。
连夯土墙都没有,更别说牛、马等大型牲畜,生产力水平可想而知。
村长带着一村老幼在村口迎接,人人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眼神暗淡无光。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村长,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穿着两件上衣的人,其他人都在这寒风中穿着一件单衣瑟瑟发抖。
“忍者大人,你们终于来了……”看到政纯几人,特别是看到三个青年,村长的表情像是要哭泣。
“大叔,外面冷,快让大家都回屋,咱们进去再细聊。”政纯想起了电视里下乡慰问的场景。
“哎,哎,好好好。”村长发现了三人对政纯隐隐的保护架势,大概是猜到了政纯的地位,听从了女孩的指挥。
谢绝了小小的粟米饭团,政纯盘腿坐在村长家仅有的坐席上听这个未老先衰的男人诉苦:“……虽然没有打仗,但是雨水不足,野兽也破坏了好多庄稼,一反顶多能产一石米……”
“……秋收时刚收过税,今年立春该留种种地了却又来收……”
“……原来是十税六,这回涨到了十税七。忍者大人,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村长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老泪纵横。
虽然不懂种田也不太懂古代的税制,但作为种花家的热血青年,政纯家里往上数三代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旧社会对农民的剥削她听说过很多次,这回是第一次见到实例。老爸的信里明确表达了对村长要求的配合,因为日向的一部分粮食来源也是麻冈村。政纯觉得自己可以表明立场安抚一下哭得惨兮兮的中年人。
“老乡呃大叔,我们红……忍者来到这儿就是解决问题来的。你们的处境我们都知道了,我看到村子里的人过得都很难,”政纯的职业笑容里藏着她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悲悯,村长在她对面使劲点头,“这次我们也不要什么任务金,以后还得靠你们提供粮食呢。”
“只要是我们村里的粮食,以后都给忍者大人打七折。”村长非常上道,把他最能打动老爸的那句说辞又提了一遍。
“坞屿城的使者什么时候再来?”得提前做些布置。
“算算日子应该在后天——您几位就在我这儿住下吧。”村长松垮的皮rou上展开讨好的笑容。政纯注意到他做出友好手势时,手腕上露出了一段佛珠。
政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也没能说服自己握住那嶙峋的手来给他点心理支持:“来都来了,断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谢谢你的好意。”
此话一出,村长的老脸顿时笑得像花儿一样,忙不迭地爬起来给几人腾地方:“不敢当,不敢当。”
他显然饿了太久,猛然起身根本站不稳,摇摇晃晃地退了出去。
白眼对周围的情况非常敏感,为防止里三层外三层的邻居们偷听 ,四人无意在到处漏风的危房里谈论事情,于是早早熄灯休息。
次日凌晨,黑暗的树林里多出了几道身影。
“政纯大人,您还是先不要参加谈判为好。”文太的声音一向没什么温度。
他哥哥倒是维护政纯的权利:“政纯大人和村长的交涉很成功啊,咱们仨都做不到这种程度吧,尤其是你,一根筋直到底。”仁太只有在怼文太的时候说话才这么呛,果然是亲兄弟。
“政纯大人的能力在下也非常佩服,但对方肯定有随从,打起来的话政纯大人可能会有危险。”和成谈起正事一点都不羞涩,紧皱眉头与政纯平视。
仁太不赞同地问道:“万一对方在我们谈判时派人偷袭政纯大人呢。”
说得对,盲太!你发现了华点!
两人果然被问住了,政纯趁机插话乘胜追击:“而且我的身份和对方势均力敌,有我在场和那个使者周旋,你们也不会受欺负。”
“是的,政纯大人。”
“好吧,政纯大人。”
“谢谢,政纯大人。”
你们仨其实都是亲兄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