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傅梦影好像做了一场梦,在那个并不圆满的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魔世,那个一片荒凉却温暖了她的地方。?
可惜?
回不去了……?
一滴shi热顺着眼角滑落鬓稍,幸而被覆眼的手给掩下,未曾让旁人窥见分毫,傅梦影睁着眼自指缝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知是假,但口中的话却再难忍住:?
“对不起”?
坐在床边的元邪皇自然听到了傅梦影喃喃的声响,他怀着疑惑,自然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
幻梦做假,纵使如此,眼见着那人就这般出现在眼前,心伤总是难免的,如若当初…若当初她不曾执悟,是不是如今老烛便不会死,是不是这一切都有另一种结局。?
“……对不起”?
元邪皇被她这反应引的笑了,言言语间却并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傅梦影合上眼睛,放弃一般的同那个她自以为的幻影解释道:“如果…如果我当初早一些做下选择,或许你就不会死了,是我的错,是我执拗了太多”?
“……阿离别怕,我在呢”?
下一秒,温热的,熟悉的,曾在黑暗中扶住了她的那双手再一次出现了,这温度太过真实,傅梦影惊了一下,随即猛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眼前这个人,颤抖着去试他的鼻息。?
元邪皇眼中又多了丝笑,他并未阻拦,甚至还主动凑近了她一些。?
现实的温度刺激到了傅梦影的神经,不是是惊是喜,又或是失而复得的意外,她下意识捂住了嘴,阻住了想溜出的任何言语,只是眼眶微红,仿若马上便能哭出来一样。?
“别怕”元邪皇一边说着一边将眼前这个脆弱的少女揽在怀里,他静静的梳理着傅梦影体内有些躁动起的本命魂火,也慢慢的等她平复心情。?
傅梦影早失了力气,只将头埋在元邪皇的怀里,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屋中一时安静了不少,房门并未和的严实,一抹未及时隐下去的蓝衣自门外闪过,不过一会儿后,院里的梨花不知为何,竟无端的折了许多。?
细碎的声响,满头凋零的梨花,可惜此时的傅梦影并未注意到这些,她的目光正随着眼前人,一刻不曾落下。?
失而复得,原来是这种感觉,就如同坠入冰窟,原本都准备挣扎着迈向死亡,偏生不知从哪里洒进来一缕阳光,慢慢的,竟也暖了起来。?
傅梦影难得放弃了思考,排布,什么都未想,只全心的浸在难得的欢喜中,她是真的这样打算的,却终究不能这样去做。?
毕竟,元邪皇对中原甚至对九界做出的那些事已经成为了过去,冷静想想,傅梦影竟有些希望他死了,死在战场上,只少这样便没有什么人能去污蔑他,总好过……?
“阿离,静心”看着好不容易平稳下去的魂火再一次躁动起来,元邪皇也忍不住的说了她一句。?
傅梦影抬起头,就这样愣愣的盯着元邪皇望了许久,这才学着如从前那般一样,轻笑着回了句好,元邪皇信了,毕竟他认识的阿离从未骗过他。?
复才清醒,又得大幸,哪怕是傅梦影也难免会注意到这承在眼前全部的细节,她没有细听周遭的轻闹,也忘了去怀疑,为何老烛迟迟不曾向她问过畸眼族。?
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忘了便能忘过一辈子的。?
平静,大概持续了一阵子,随即便被嘈杂声引爆,有一瞬间傅梦影其实是不敢去听的,毕竟在心里她也大概猜出了那些胜利者会说的话语。?
但……?
事实远比她估计的还要严重,那大堂里站着的所有人,傅梦影都认识,可现在她又不认识了。?
战争向来残酷,这是傅梦影自出了无梦楼便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但与上次不同,上次她面对的是西剑流,那场战争她几乎不用思索便站到了中原的一方。?
而这回……?
“凭什么他还能活着,尚同会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嘛!?”芊落愤恨的说着,她背上的重剑似乎还未来得及擦拭干净,上面固住的血迹隐隐还流散出战场的悲壮,说到最后也不见有人搭腔,反倒是自己的话声越来越低,沙哑的异常。?
俏如来合着的眼睛始终未曾动过分毫,一如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刻不曾停下,整个大堂站满了人却安静的紧,但站在中央的那个少女依然不肯停下,她哽咽着的说着,声音有些忽高忽低,那声音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傅梦影的心上,也宛如火苗般烧灼着每个人的神经。?
渐渐的,越来越的声音开始出现,他们肆意的抒发着心中的愤恨与绝望,傅梦影下意识便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却怎样都说不出来。?
是啊,他们什么都没说错,元邪皇确实害的那么多人丧命黄泉魂归忘川,害的他们流离失所,多少亲友此生难再见,可老烛又做错了什么??
……没错,都没有错。?
大家,只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