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十几年后。歙州黟县。
大宅院内,一大家子坐在前院里,聊着天,说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汪lun。
“文焕这当了县令,如今也是为咱们家光宗耀祖啦!”
“是呀,是呀,咱们家多是从商,难得有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后代。”
“文焕呀,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如今已经立业,却还未成家,恐怕不好吧。”
“文焕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娘记得老家那边有个亲戚,她家女儿年芳二八,配你都嫌你年纪大了呢!”
大厅里,最安静的只有汪父和汪lun两个男人,女人们坐到一起,一旦话题开始就始终让人插不进嘴。
汪lun看一眼淡定的老父亲,他举着茶碗,闭目养神,似乎耳边的聒噪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又或者是这个老父亲对这种事都习以为常了。
“好了……”在自家儿子投来热切的眼光时,实在无法忽视下去的老父亲,只好开口叫停了。
一家之主不愧是一家之主,男人发话,女人全都闭嘴。空气里瞬间凝结住,跟刚刚的嘈杂成了反差。
“我的婚事……”汪lun支支吾吾的开口,他觉得,如果他要说出“不急”二字,那就浪费了父亲的一个好心的阻止。
于是连忙改口:“诶,爹,孩儿这正有些事想和爹聊聊呢,咱们去书房好吗?”
“好。”汪父不假思索的立马答应。
几个女人就这么目送两男人走了,随后又止不住的继续叹息自家少爷真是太不听话了,然后又拿出一堆画像,估摸对比着哪家姑娘好看,哪家姑娘贤淑……
而书房里,犹如得到了解放的汪lun叹气道:“爹,怎么每回回家都是这么可怕?”
汪父淡然道:“习惯就好。”
“就这么个场面,让我怎敢娶妻?也就爹能习惯吧?”汪lun又说。
汪父瞥了他一眼,说:“你不想娶妻就不想娶妻,找什么理由?”
这个话题终了,问起了正经事,“不是刚上任吗?这么快回来干嘛?”
“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没什么难事,事务都是老百姓的一些杂事,很容易解决。”
“事无巨细,你既然已经为官,就莫要用汪lun子心性为所欲为,好好为老百姓做事。”
“知道了爹。”
回家探亲的时间不能太长,虽然说事务都是杂事,但就是杂而且多,才不能轻易堆积起来。
带着从小一起玩大的书童,匆匆告别,准备启程返回泾县。
如今正是夏季,天气炎热,只好找了马车,坐马车回去。在官道上,一路走得平稳妥当,外面响着虫子的叫声,汪lun坐着闭目养神,书童则时不时替他扇风解闷。
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书童提议道:“少爷,前面有个酒肆,我们去那歇会吧。”
“好。”
酒肆算不上是一个很正经装潢过的酒肆,只是一个搭在路边的,给过路人歇脚的地方,周边有树木遮Yin,搭建很简单,却也能挡风。
“老板,上点酒菜。”书童喊道。
“诶,这位客人,今天咱们这,没酒啦。”老板有些为难道。
“酒肆没酒还叫酒肆?”书童调侃道。
老板无奈,道:“你有所不知,今天晌午,来了一个酒鬼,把我们这的酒啊,一滴不剩的喝光了去。”
“就算他再怎么能喝,也不能一滴不剩吧?是你酒没多少了吧?”书童不可置信道。
“是是是,也有这个原因,但这都是平时的量啊,没想到今天会不够用。”老板说道。
汪lun看一眼坐在这里歇脚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但都是过路的农夫,穿着很朴质的衣服,衣服上还沾着泥巴。
“算了,上点茶水就可以了。”汪lun说道。
“诶,好咧好咧,这位大人先去坐会。”
坐着没等多久,老板就拿着茶壶上来了。
“老板,我记得你酒肆平日里都是一些文人sao客聚集来显摆才华的多,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汪lun问道。
“啊,五里外的河边,有富家子弟举行的诗会,他们都去那了。”
“诗会?”
汪lun了然,这诗会每年都会有,都是富家子弟玩乐的游戏罢了,会作诗的也没几个,真正有才华的更是没有。汪lun曾经去过一次,留了一首诗在那,就没有再去过了。
因为汪lun自知自己写的诗并不好,却被这些人天天yin诵,天天称赞。
说白了就是富家子弟一个又能显摆又能互捧的地方。
“唉,不过今年来了一个厉害的诗友,听说他连辩驳都用诗,说起来,喝光我的酒的,就是他。”老板又说。
“哦?谁啊?”汪lun好奇道。
“没有他人认识,他喝多了酒就胡言乱语,不知道他说的话哪句真假。”老板说道。
汪lun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结完账又带着书童绕道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