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溪阑笑了笑,“眼睛怪尖的,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真的?谢谢小师父。”楚昭雨开心地接过季溪阑手里的东西,赶忙问:“里面是什么?”
季溪阑说:“你自己拆吧,我先去盛早饭。”
季溪阑拎着包子到厨房,看见锅里乱七八糟的饼糊状阳春面,用筷子挑了一块,入口齁咸。
他的眉毛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果真出门买早饭是个正确的决定。
季溪阑将包子分了三只盘子,中途被突然窜出来的小毛球叼走一只包子。
季溪阑喝道:“你属野狗的啊,拿东西前不知道说‘请‘和‘谢谢’吗?”
小毛球亦回嘴,“拿你包子怎么了,你会不会说‘没关系’啊。”
它边说着,又用尾巴卷走两个包子。
这样三只盘子里都少了一个包子,数量上又均匀了,省得季溪阑再烦心如何重新分配包子。
小毛球自认为很贴心,带着包子上蹿下跳的跑远了。
季溪阑只能忍下这口气,将盘子端到院子里,外面只有楚昭雨。
季溪阑问:“卫熠白呢?”
楚昭雨正在手腕上试着香膏,闻言抬起眼,“他刚刚好像拎着剑出去了,大概是练剑去了吧。”她扬了扬手,笑意盈盈道:“小师父,来闻闻,这香味怎么样?”
季溪阑将盘子放在树底的石桌上,随口附和,“不错,好闻的。”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卫熠白的身影,又问:“该吃早饭,熠白怎么出去了?”
楚昭雨说:“大概他不饿。”
季溪阑想着不饿也得吃饭,于是出门找卫熠白。
门外面有一片小树林,卫熠白每天在这里练剑。
长乐教的辟火剑法玄妙且诡异,若非先天有悟性,常人终生难悟其道。
楚昭雨便是如此,只学了剑势,却不通剑意。
而卫熠白对辟火剑法的领悟已经超于季溪阑之上,他早已领悟了第五层功法,与教主贺戈的武功不相上下。
辟火剑法是长乐教的第一位教主所创,传闻他每日三更便起来练剑。教主夫人常常在旁边点烛陪伴。一次他见夫人昏昏欲睡,便用剑尖挑起烛火为其舞剑作乐。
剑势锋锐,内力绵延,护着剑尖烛光不断,由此领悟出辟火剑第一势。
依此变幻出的整套辟火剑法都是讲究剑势和内力的统一,需要人做到剑尖挑烛,练完整套功法,而火光不灭的程度。
烛火微小,一缕野风便能将其吹灭。
以内力护住烛火,让它保持在剑尖不动,又要用剑势隔开四野无处不在的风。
这种玄妙的境界,长乐教如今只有贺戈才能做到。
季溪阑对辟火剑这一传统的评价不高,他说:“谁杀人带剑还带根蜡烛,练这个纯属背离实际,大搞形式主义 。”
季溪阑说:“非也非也,这不叫形式主义,这是生活中的仪式感。”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季溪阑的剑法永远止步在辟火剑的第四层,再无长进。
此时,太阳东升,阳光大盛。
卫熠白握着一柄银色的窄剑,剑身狭长,剑尖挑着一截燃烧的短蜡。
他骤然起势,手中凌厉的剑招,将四野的风撕裂开,烛火化成千千万万般,散如漫天星子,焰心却分毫不动。
直到最后一势,卫熠白凌空腾跃,再翻身,剑尖当空划过长虹,剑啸如龙吟。
千万道闪烁的剑影最终归为一处,而蜡烛恰好燃至油尽,烛光和剑光同灭。
季溪阑从树后走出来,手上不住鼓掌,“熠白,你的剑法越发精进。”
卫熠白将剑归鞘,淡淡地说:“谢谢师父。”
季溪阑笑着说:“回去吃早饭吧,空着肚子练剑对身体不好。”
卫熠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我不饿。”
季溪阑说:“那也得规范饮食,不然个子长不高。”他走过来拉比自己高半头的卫熠白,感觉自己刚刚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又补充,“我年轻时就因为不爱吃早饭,所以个子才不高。乖,听师父的话,回去吃早饭。以后长得比树还高,杀人都不需要用剑,抬抬脚就行。”
卫熠白没有笑,说:“我不想吃早饭。”
卫熠白从来不忤逆师父的话,所以季溪阑一愣,半晌才坚持劝道:“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小笼汤包,虾仁猪肉馅的。”
卫熠白声音冷冷的,“是楚昭雨喜欢吃这个馅。”
“是吗?”季溪阑尴尬地挠挠头,“那个·····挑食不好。”
卫熠白没有应声,低头踩了踩地上的落叶。
落叶底下藏着一块石子,被他踩在鞋底,轻轻碾了碾,便悄无声息地化为齑粉。
就像现在的师父一样,两人的武功差距之大,卫熠白有把握能在五招内制伏师父。
可是之后又怎么办呢?师父总是如此偏心,他有把握将师父打败,却不知怎么赢回师父的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