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骑校尉郭嵩之子。虽为和者,但样貌却生的比寻常坤者还美,因此从小到大,来家中提亲之人就络绎不绝,若不出意外,以后定然是在这些人里挑一个嫁了。然而,上天却偏偏让他遇上了梁钰,又遇上了太子。后来无数次他都在想,那日不该出门的。可若是不出门,他又怎么有机会与一生挚爱相遇。
原本那段时间他正病着,将好未好,朋友却非拖他去游湖,他拒绝不过便从了。依稀记得那天阳光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他倚在岸边的石头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湖里的荷叶,发着呆。可为什么会突然抬头呢?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抬头的那瞬间,就远远望见了那个鹅黄色的身影。明明湖面上泛舟的人那么多,可吸引他目光的却只有一个。
回去后他便差人打听,才知那名少年是卫将军梁义晏之子。梁义晏那时还不是大将军,但也并非他郭家能高攀的起,想娶梁钰,难如登天。
“不试试如何知道?至少梁后还未出阁,母妃又是和者,还有娶的资格。”听到这里,谢家麟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声音有些激动。
郭贵妃摇摇头:“你以为我不想试?还没等到我去提亲,父亲却已先一步将我许给太子做良娣。”
直到大婚之夜他才知晓,原来游湖那天,太子也在湖上泛舟。他在看着梁钰,太子却在看着他。
“郭家曾也是开国功臣,几代下来却日渐没落。只父亲混了个校尉官职。可此时东宫太子,未来的帝君,竟主动抛来橄榄枝,如何能不把握?”
听到这里,谢家麟缓缓挪开视线,望向虚空的目光有些恍惚:“没错,这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你与梁后便永远失去了在一起的机会,是么?”
“呵呵,”郭贵妃自嘲一笑,声音沉了下去,带上几分悲凉:“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多的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只是后来Yin差阳错的是,太子竟娶了梁钰为妃,上天垂怜,至少还给了他们几年得以相伴的机会。
“那,那梁后死时,母妃可有流过泪?”谢家麟的手微微颤抖,闭了闭眼,终于从紧咬的牙关中问出这句话。
梁钰是病逝的,躺在床上的弥留之际,平素不甚喜爱他的太子也有些悲恸,坐在床沿陪伴他最后一程。而自己,只能站在太子身后看着床上的爱人,银牙紧咬,极力抑制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敢表现分毫。因太子在场,梁钰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法与他说,口无声的张了张,最终只留下一个轻飘飘的,眷恋的眼神给他,便去了。他那没喊出声的,分明是“渐离”两个字。
不管多少年过去,梁钰临别时的音容笑貌都如在眼前,像一把钝刀,将他已经干涸的心一遍又一遍剖开。
郭贵妃似乎觉得他这问题有些可笑,然而却笑不出来,嘴角垂了下去,淡淡答:“当你心死成灰的时候,才知道竟是连眼泪都没有了。”
谢家麟瞳孔微不可察的收缩一瞬,依然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仿佛魂魄离体的木偶般失去生气。
“家麟。”郭贵妃觉得他很不对劲,覆上谢家麟放在桌面的手,冰凉触感让他心惊:“你怎么了?”
谢家麟摇头,木然吐出两字,声音沙哑的可怕:“没事。”
郭贵妃看他这神态,蓦然想到前段时间宫中擎云卫的调动,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深想下去。
“我听说昨日你大婚之夜,并未与太子妃同房。”郭贵妃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的说出宫女悄悄向他汇报的消息。
谢家麟回神,疲惫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耐,随口答:“儿臣喝醉酒,回房就睡了。”
郭贵妃察觉出他的反感,尽量放柔了语气谆谆善诱道:“家麟,太子妃乃新上任的大将军刘保贤之子,你有了刘家助力,必然如虎添翼。”
“哼,”谢家麟冷哼:“母妃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
郭贵妃心头一跳,不懂他这话的意思。迟疑又劝:“你早晚要成为一国之主。有些事有些人,埋在心底默默缅怀就好,千万不可在人前露怯。太子妃那边。。。。”
谢家麟突然抽出握住的手,站起身,腿却一软险些没撑住。
“家麟?!”郭贵妃慌张想去扶他,却被抬手阻止。
谢家麟稳了稳神思,将那杯凉了的茶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时已恢复了惯常那副Jing明果决的样子:“母亲放心,这点我自然明白。太子妃,我不会亏待他。”
脸上的倦怠全然不见,仿佛方才的脆弱只是郭贵妃的幻觉。
“母妃,您早些休息,儿臣改日再来看您。”谢家麟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融入黑暗,落寞孤寂,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在黑夜里独自舔舐着伤口。
很多年以后,两鬓斑白的他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冰冷王座里,看着敌国大军蜂拥而入,看着为首那人熟悉的面孔,他才惊觉,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的一切,竟又兜兜转转重归原点。只不过不同的是,此刻在他身侧,已然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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