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未昭醒的时候觉得身旁有动静,猛地睁眼看清是沈顾怀的时候脑子着实迷糊了半天。
然后嗡得一声想起自己昨天像条丧家犬对着沈顾怀挨挨蹭蹭,半点没有之前威胁人时的魔尊风范,真是头疼。
但转念又想起昨天师尊对他的纵容,头又没那么疼了,好像丧家犬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得到的好处是实打实的!
宁未昭想着又有点高兴,一脸严肃将尚在沉睡的沈顾怀扒拉进自己怀里,在人头顶蹭了蹭,又高高兴兴抱着人补眠。
再等沈顾怀醒的时候已经临近日落了,一睁眼正好对上宁未昭心虚回避的视线,正想开口说话,却只吐出一个气音。
面前突然端来一杯水,沈顾怀喝完才觉得嗓子舒适了许多,可一对上宁未昭的脸,沈顾怀心里有点不自在,不知不觉耳尖绯红。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宁未昭一愣,随即一抬下颌,“你先说吧。”
沈顾怀即使是跪坐在床上也将背脊挺得笔直,“这两百三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沈顾怀会问这种问题,宁未昭脸色一僵,方才眼角眉梢的柔色都凝成了冷意。
正要控制不住出言讥讽,却听见沈顾怀清冷干净的嗓音,“我关于你的记忆都被封印了,最近才恢复。”
“怎么会……”原本憋着一口气的宁未昭气息一滞,“你可是清和仙君,谁能封印……”
话音未落,宁未昭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也是仙门?”
瞧见沈顾怀敛眸沉默,宁未昭心跳得快起来,“封印记忆之后,你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徒弟,所以你也不记得我被你打落天罡崖,更不知道我被仙门囚禁了一百年。”
宁未昭一时失语,他恨了这个人二百三十年,也怨了他这么多年,可他曾经受过的折磨这个人竟全然不知。
当年天罡崖决战他被逐出师门,师尊对他挥出的那一剑是给他机会避开要害的。
在他坠崖前,师尊看他的眼神让他相信师尊是有其他成算的。
他相信他。
可他师尊再也没来。
原来是彻底遗忘了他啊,原来不是厌弃了他吗。
当年在天罡崖上,师尊把他打落崖底,到底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
宁未昭已经不想再问了,如果沈顾怀存心欺骗,他也无法分辨。
“说说你是怎么到魔域的罢。”
魔域封闭,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出,他又是怎么灵脉尽毁修为全失沦落魔域的呢?
沈顾怀抿唇,艰涩道:“此事……应与白笙有关。”
“哦?怎么,我那从前的好师弟害了师兄不够,还要来害他的师尊吗?”宁未昭面上一派风轻云淡,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经紧紧握拳。
“应是我教徒无方……”沈顾怀面上古井无波,“其他的我不清楚,那日晚间他来向我请教,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已经。”沈顾怀说不下去,神色愈发冰冷。
他再醒来时已经被那些魔欺辱了。
宁未昭眸光一软,他知道沈顾怀的未尽之意,想开口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宫室内陷入一片难挨的沉默。
有心想问清和仙君昨日为何来找他,为何任由他摆布,想问他身体如何,可有好转……却统统说不出口,到最后宁未昭只憋出一句,“我派人送你回去。”
吃完了提上裤子就要把人送走,真是渣男典范魔域楷模。
沈顾怀摇头,“不必,在哪里都一样。”
“嗤,说得好听,”宁未昭一声嗤笑,表情带着点直白的恶意,“那你就只能住在我的寝殿里!”
清和仙君颔首,竟然没有任何异色。
这下宁未昭绷出来的恶意表情几乎维持不住,装作毫无影响恶声恶气,“你可要想好!住在我的寝殿里就是我的人?我什么时候想要你就要!”
魔尊霸气地展臂一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瞧着宁未昭这生机勃勃的样子,沈顾怀终于依稀看到了点他幼时缠着他撒娇的样子。
可他幼时乖得很,宁未昭从未见过自家徒弟这样蛮不讲理的一面,倒也格外新奇,不由得柔和了神色,唇角微微勾起。
宁未昭迎面对上这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的一笑,一时竟有些懵了,“师尊……你笑了,你在笑什么?”
闻言,那笑容昙花一现,“我只是从未见过你这一面,有些新奇罢了。”宁未昭将有些凌乱的衣襟整理好,“你随心即可,我无碍。”
毕竟宁未昭是他现在唯一在意的人,这孩子这些年太苦了,他想尽力去弥补,也想让他的昭儿稍微高兴一点。
不过一具皮囊罢了,只要昭儿想要,他什么都愿意给。
毕竟他欠了他那么多。
今后若他还能执剑,必定是为他而战。
……
宁未昭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