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受封,一众女眷搬入了宜春宫。程靖寒袭了此前阁名,雁儿仍住秋溟居。小苕搬了新居,眉飞色舞,带着仆从里里外外将殿阁陈设齐整。雁儿见她Jing力充沛,便也由得她去布置。
现今的庭院比之从前大了许多,院中绿意渐起,微凉的春风打在雁儿身上,她倚栏遥望ru白的浓云。
几日前,她曾禀明太子妃,望她能允许自己去看博济格。
因怀孕而有些畏寒的清越穿着裘袍,抚着凸起的小腹,却拒绝了她的请求。素来和善的她婉转暗示,此事要有殿下首肯。
云缓缓向西挪着,雁儿心思沉沉。博济格久病不愈,她必要亲看一眼。她离了美人靠,拖着鹅黄绣菊湘裙,向程靖寒的承恩殿走去。
殿下。雁儿立于正殿。她压下张皇的心情,提裙跪地,磕了个头。
程靖寒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
奴请求殿下恩准,去探望丽婕妤。她上身跪得笔直,敛眸道。
他掸掸圆领袍,以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太子妃未有允准,你凭什么认为孤会答允?
丽婕妤病势沉重,奴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她转而表述了自己的立场。
程靖寒眼眸幽深,嘴角却扬起了微妙的弧度。他知道凭她的身手,她完全可以神鬼不觉地来去自如。可这次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开诚布公。
孤喜欢你的坦诚。他的手随意地搭在腿上,身子微倾。
不知为何,从他和缓的句语里,雁儿感到气息沉滞。她强装镇定,视线停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她动动唇瓣,没再说话。
孤准了。他眸中利光一扫而过,继而倚回了凭几上。
未待她脸上现出喜色,程靖寒悠悠道:这件事不合规矩,所以你会受到责罚。你还要去吗?
他敏锐地捕捉到雁儿霎时的怔愣,神态自若地望着她。
是。雁儿终是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好。他表情平静,孤不为难你。待你回来后,再领二十杖。此外,绿珠与你同去。
殿下,奴想与丽婕妤说些体己话。雁儿开口反驳他不容商酌的决定。
他未有怒意,仍是淡淡道:这是另外的价码。
雁儿心悬在半空,只怕他收回之前的话。
加二十杖。很明显,他意图让雁儿知难而退。
雁儿眼里惶惑不安,眼睫如蝶翼翻飞。
奴谢过殿下。她咬咬牙,复又一拜。
这个答案非他所愿,但在他意料之中。
去吧。程靖寒默然注视着她,见她伏地谢恩,见她徐徐踏出殿阁,最终离开他的视线。
承香殿位于宫禁北侧。雁儿来南国几年,这还是初次堂而皇之地从正殿而入。
内侍见雁儿前来,收了懒散神情,引她入了内殿。
博济格披着薄衫,无力地倚榻,看见雁儿身影,脸上松弛了些,隐有笑意。
雁儿慢慢靠近她,端详着她面容。长久未见,她恍如纸糊的美人灯般,一吹便散。
你怎么来了?她弱声道。
奴牵挂您,便央了太子殿下,他准了。她隐去其中条件不提。
三皇子呵。博济格偏转头,捂帕轻咳着。
娘子,您的药来了。婢女低首呈上漆木盘,青瓷碗里药ye赤棕。
博济格径直端过,也不用瓷匙,举头便要饮下。
等等。雁儿止住她的手,接过碗。她嗅着药ye,自头上抽出素银簪,浸入药中。银簪仍熠熠发亮。
别闹了。博济格笑了笑,取过青瓷碗,一饮而尽。
瓷碗见底,婢女收拾空碗,恭敬去了。
又是一阵咳喘,她手上攥的月白绢帕上洇了血。
公主?雁儿惊疑不定,握上她执帕的手。
博济格平静地用绢帕轻拭沾血的嘴角,朱红的指甲划过素白脸颊,分外夺目。
您灌了这么些药,怎么都不见好的?雁儿忧心忡忡,眼神犹疑。她虽无凭据,但实难不疑此药有异。
看来得查查。她凝眉低语。
不用查了。博济格笑容讥讽,药里有毒。
什么?雁儿惊跳起来,琥珀色的眸子满是震惊。
博济格与她对视少顷,看着她两颊充盈,容颜俏丽,忽地笑了笑:三皇子对你很好罢。
雁儿不知她为何倏地谈及程靖寒,脸色露怯,未有接过她的话。
她缓缓气,坐回榻边:现下有人给您下毒,我必得把此人揪出来,拿他抵命。
她狠狠咬出最后几个字,眼眸杀意隐现。
是谁下毒,重要吗?
雁儿眼神一滞,费解地看着她。
想杀我的人太多了。你纵使找到下毒之人,又能如何?博济格移开目光,看着玉色软烟罗幔帐随风微拂,淡然道。
雁儿咬着下唇,眼圈泛红。博济格见她不语,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