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划了几下,见没到位置,又跳起来比划了几下,路施施大概看明白了。
她的笑意微微收敛了几分,用叶片包裹着竹竿上的鱼就把鱼拽了下来,然后站在岸边,倾身用尖竹竿一下子戳中了溪中游荡的一尾鱼。
淡淡的血色随着溪水渐漂渐远,路施施把鱼抬起来,迎来了一片欢悦的呼喊声。在这片喊声中,最突兀的当然还是阿虎的一句话。
“我便说了,顾先生捉鱼没有这位姐姐厉害的。”阿虎拨开两三个孩子,站到路施施的眼前,“姐姐能教教我吗?”
路施施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说道:“你太小了,学不了。”
阿虎执着不已,“可是顾先生说,小孩子也是很重要的。”
“笨蛋。”一个弹指敲在了阿虎的脑袋上,为首的老大故作深沉,“顾先生说的明明是在……在水里,我们要好好的。”
“不是啊,顾先生说的是别的……”
叽叽喳喳一群孩子又闹了起来,路施施笑着拿起一片树叶包住竹竿上的鱼之后,放在了地上,然后问了他们第二个问题。
“你们有谁知道顾先生什么时候会来城里呢?”路施施问道。
这个问题显然难住了这群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施施的问题。
但又看到路施施准备逮鱼的假动作,心里有了一层暗示,只要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就能多一条鱼,于是几人绞尽脑汁啊想啊想,终于有一个脑海里迸出了火花。
“顾先生晚上会来城里。”说话的是一直被忽视的小心翼翼坐在最远处的瘦弱孩子。
他看着路施施,然后低下头说道:“我好几次夜里出去,都看到顾先生很累的样子从城门口那边走过来。”
路施施这一次没急着捉鱼,她走上前去问小孩子,“那你夜里出去干什么?不害怕吗?”
这孩子没说话,就有起哄的声音响起。
“当然是出恭啊,不然谁大半夜出去。”此话一出,惹起了一片笑声。
但这孩子却使劲摇了摇头,咬着唇说:“才不是呢!是因为阿爹也跟着顾先生出去了。”
话音刚刚落下,他就刚忙捂住了嘴,似乎方才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等路施施再问他的时候,他便再闭口不谈了,只要路施施一问,他就说:“阿爹不让说。”
其中隐藏着真正的秘密,已经让路施施好奇起来了,但是逼迫小孩子总归不好,于是路施施笑了笑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谁知这小孩子却扯住了路施施的衣角,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鱼。”
路施施点了点头,拾起垂在溪水里的尖竹竿,一起一落捉到了又一条鱼。
就这样一来二去,路施施得了不少信息,也交出去了不少鱼儿,等捉到最后一条鱼,竹竿一插插在了石头缝隙里,一下子裂了开来。
她就哄着小孩子快快下山去,然后才抱起溪中正中竹竿的鱼。
路施施一面给鱼滚上泥巴,然后用叶片包起来,一面想着孩子们口中的“顾非我”,蹭蹭两步又跑又跳下了山,迎面见着一人,她赶忙匆匆地停下脚步。
“你……?”沈洮提着简易的食盒,在看到一身脏乱的路施施时,皱起了眉,“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几番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在路施施举起的鱼儿身上。
沈洮虽不说话,但路施施还是察觉出了他逐渐低沉的心情,目光久留她的衣着,果然沈洮冷下声音,“你不是说过会乖乖的吗?”
路施施语塞,默然垂下手低着头,在沈洮面前极力隐藏自己。
但沈洮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沈洮久久听不到路施施的回音,他的声音越发冷淡起来,“为什么不说话?”
沈洮一手提着食盒,另一手拽过了路施施,瞥见她手中竹竿上的鱼,心里没有来得升起了一团火气。
“说话。”他极低也是极冷地说道。
路施施被这一声训斥吓到了,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不愿随着沈洮一起走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路施施小心又小心地说道,生怕说了不该说的,惹了沈洮的厌。
她半紧不紧地站在沈洮的身后,那人忽然转过身,抬手弹了路施施一个脑门。
清脆的声音如枣落山涧,敲得路施施一愣,然后僵硬地抬头看沈洮,却见沈洮又伸出了手,路施施下意识地脖子一缩,生怕沈洮再弹她一个脑袋瓜。
路施施看着沈洮无奈似的放下了手,走去一处空旷的地方,放下了专门给路施施带来的食盒。
路施施见状,自然明白沈洮是不与她计较了,乐呵呵地便跟了过去,见沈洮席地而坐,她也效仿与他面对面坐了下来,一时间竟有了在现代时路施施和友人出去郊游那般惬意的光景。
沈洮替她打开了食盒。
说是食盒,其实也不过是几根扁竹条压成的小框子,沈洮手指动了几下,小框子就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