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一堆视频等着你剪呢,也不知道你技术怎样。”叶倾市想了想又补充道:“刚才说人血馒头那番话是不是很有文化?那是你师傅的原话,我原本也想做一期类似的专题视频,随口问问你师傅的意见,她就跟我说了刚才那番话,所以我才改变了方向,决定在这个时候做一些严肃的视频。”
不愧是师傅……真的好羡慕讨厌鬼,可以娶到师傅那么好的人。
第二天,我七点多就来到公司了。我看了其他人做出来的样片,其中有不少卡帧问题,还有节奏衔接得不好,情节有些突兀的地方,我尝试做了一些调整。同组的人都很友善,接受了我提的意见,还教给我一些平时没注意到的技巧。我们的团队效率非常高,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就做好了几个科普视频,诙谐又不失严谨。组长对我说,阿次,我敢保证这些视短频播出以后一点会火,你的贡献最大,又是策划又是剪辑的,大家觉得应该要将你的名字写在最前面。
“还是不要了吧……”我想起了师傅的话,不想太过张扬,也不想拒绝大家的好意,于是连忙补充了一句:“还是用我的绰号吧,叫‘二欠’,这样显得神秘点。”
“成,就按你喜欢的来。”组长拍拍我的肩膀,还用暖壶给我泡了丹参枸杞茶。“虽然你还年轻,但早养生早受益。做我们这一行的,都好多职业病的啊。”
“哎,谢谢大哥。”我接过他递过来的搪瓷杯,捂热了双手以后再喝下去。那一刻,我觉得人生才刚刚开始。
凌次(五)
视频仅仅播出了一晚,点击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万。组长傻乎乎地跑去问叶倾市,问她是不是特意去买点击了。叶倾市比他还懵:“为什么要给你买点击?你不是说肯定会爆吗?那就不要浪费这个钱,还被人抓住把柄。”
原来是真的爆了,我以“二欠”的名号再火了一次。组长是个很好的人,他从来不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他认为我的功劳最大,所以让我去接受媒体的采访。但我婉拒了,因为只要媒体一看见我,关注的再也不是我的成绩,而是我那些并不光彩的过往。但这让媒体越来越好奇,最后还是组长帮我顶着“二欠”的名字接受了采访。
“哎呀,每一次都很有罪恶感,我是不值得这么受关注的……”组长替我领了媒体最佳视频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奖杯放到我的桌面上。我笑着摇摇头:“哪里,这本来就是团队的奖,只是你填报的时候填了‘二欠以及他的团队’,他们直接将团队抹去了,我才是有罪恶感那个。”
“没有,你就是功劳最大的那一个。不过,有个邀请我可不能代替你去。”组长将邀请函交到我手上。我低头一看,那是我曾经想过,可现在想都不敢想的四个字。我条件反射般地摇头:“不,以前都是你代替我去的,现在突然换我去,你肯定会被别人说的。”
“我不怕,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我只是个幕后工作者,说就让他们说吧,反正视频还是照做嘛!可你不一样,这是你的师傅吧?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这么久了,你也应该和自己和解了。现在的你不再颓废了,也有自己的出息了,那就跟师傅说说,免得她还担心你啊!”组长的话触动了我的心,我不停地摩挲着《恶评之日》的邀请函,手心一直在冒汗。
我回去补了很多集《恶评之日》,里面的恶评真的毫不留情面。里面的师傅还是那么喜欢砖雕,也善于帮人解围。现在我总算有了上节目的资格,却比以前更怯懦了。但因为讨厌鬼的存在,我又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唉,男孩跟男人比,总是很吃亏。
上节目的前一晚,我根本就睡不着觉,脑子里反复演练着见面时的情景。师傅可能会说,凌次,原来是你啊!你知道你以前有多混账吗?害我担心了你这么久,你现在终于成器了啊!
她也可能会说,我早该想到二欠就是你……不管怎样,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
结果一个也没猜中,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坏小孩,你瘦了啊。
我的泪点要是再低一点,我就会当场嚎啕大哭。
但是我忍住了,还笑着点点头,是啊,师傅你过得还好吗?
我以为师傅早就知道二欠是我,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你怎么今天才回来看我?我等一下还要采访一个做视频很棒的人,要不你先等等我?”
“师傅,我就是二欠,凌二欠凌次。”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应道。
凌次(六)
“我没想到会是你,这下可要重新找评论了……”师傅吃惊得张大了嘴巴。我熟练地在搜索引擎中输入自己的名字,翻两下还是能找到恶评和负面新闻。我把手机递给师傅,任由她挑几条评论让我读。师傅不忍心让我读,最后还是讨厌鬼亲自挑了恶评。我照着上面的字念道:“这是我见过最恶臭的网红了,为了红没有下限,一开始用砖雕和纸艺博眼球,这还算有点意思,越到后面就越媚俗,为了点击什么都可以拍,封杀这种人就对了!”
我觉得身上的伤疤慢慢被撕开,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