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卿回来后,朋友们都纷纷来看他,这是自然免不了问起他这些日子的经历。洛瑶卿只得含糊应对,颇为尴尬。
常生性子爽朗,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早就说你不会有事的,而且伯母到大仙庙去求签,每次也都是上上签,大吉大利的,瞧瞧现在果然回来了。瑶卿,你从前就是出门太少,才会迷了路,今后多出去玩玩儿,保你闭着眼睛都摸得回来。咦,李兄,你拉我做什么?”
原来是一边的李生在偷偷拉他的衣襟。
洛瑶卿对着旧日朋友反而更加烦闷,索性足不出书房,整日闭门读书,比从前更加静默了。
邻居张婶开玩笑说:“洛家哥儿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倒比姑娘家还文静。”
过了半月有余,忽然李生来访,洛瑶卿实在不愿见外人,便推说身上不舒服,不肯相见。但过了一会儿,许氏竟引着李生进来了。
洛瑶卿皱了皱眉,却见许氏满面含笑道:“儿啊,李公子真是好人,为你找了个馆课,是寿云县一个大户人家,听说那家人待先生是很好的,你若去了绝不会吃苦。娘看你成天闷在家里,很容易闷出病来,倒不如到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
李生也笑着劝道:“是啊,赵员外是当地大姓,虽是商家,却并非粗鄙无文之人,喜欢同文人雅士相交,十分礼敬先生的。这次是为他的两个小公子请西席,偏巧我家与他家相熟,便向他荐了你去。瑶卿,你可莫驳了我这个面子,好歹去应付几天,如果当真不合意就回来也罢了。”
洛瑶卿看着好友,心中十分感激,他何尝不知道李生的心思,李生是想让自己离开这里,换个环境轻松一下,以免成日这样苦闷。
洛瑶卿感激地说:“李兄,谢谢你!”
李生见他答应了,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笑道:“朋友之间何必言谢,你肯答应就好。”
洛瑶卿因为有了这个差事,在家中便再待不住,匆匆忙忙收拾了行李,便去了寿云。
寿云是个县城,自然比洛家镇热闹许多,洛瑶卿却没心思看沿途的店肆,一路打听着找寻赵员外的宅院。好在赵员外是当地第一等的富户,宅子十分显眼,因此倒是没费什么周折。
洛瑶卿叩开了门,递上李生的书信,便静静站在门口等候。过了一会儿便看到刚才那仆人陪着一个三十几岁、身着紫缎袍子的壮健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正是赵员外,为了表示对先生的尊敬,他特意接了出来。
赵员外一见洛瑶卿,便微微一怔,这书生当真生得好看,但却不是Jing致艳丽的那一种漂亮,而是自自然然的清秀柔和,一看就让人心里舒服,全不似一般书生的酸腐。
赵员外一见便有三分喜欢,忙将洛瑶卿让到花厅,叙了几句话,见洛瑶卿斯文雅致应答得体,心中更加满意,当下便定下了每月四两银子的束修,吩咐将洛瑶卿安置在自己院子旁边一个安静的小跨院中,又叮嘱厨房每日茶饭务要经心,不可慢待。
第二天,赵家两位公子拜了师傅,洛瑶卿就给他们上起课来。
洛瑶卿人既秀雅温和,学问又好,讲课娓娓入耳,十分好听,两个男孩子都很喜欢他。
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肯一直专心听什么子曰诗云,下了课就磨着洛瑶卿给他们讲故事。
洛瑶卿从小读的是经史文集,本来是并无故事可讲,但他在紫葳洞时被胡灵哄逗着,颇看了些志怪小说风流话本,因此除了“太史公曰”,肚子里也有些别的东西。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自然是不能给他们讲的,于是只得讲些神鬼妖仙的故事来听。
他的这些故事很多都是胡灵、紫英紫烟等狐妖讲给他的妖界往事,也算得之于实录,比文人才子杜撰的不知鲜活多少倍,两个小鬼自然听得津津有味,更加亲近洛瑶卿,连府中的杂役仆妇但凡一得了空儿,都愿意听洛先生讲故事,因此洛瑶卿在这里人缘极好,生活得有滋有味。
赵员外耳听着府中上下都道这位小先生十分平易亲切,全没有从前请来的先生那种清高的架子,心中也自高兴,他本是个商人,见不得文人孤高的样子,愈发觉得这位先生请得实在合适。
赵员外十分愿意亲近洛瑶卿,便于闲暇时常常请洛瑶卿品茶弈棋,饮酒聊天,这下愈发觉得他谈吐儒雅,温厚可亲。洛瑶卿也觉得这位赵员外Jing明稳重,十分值得信赖,就像自己的兄长一样,也十分愿意与他接近。
这天赵员外购得了一串明珠,正巧这时洛瑶卿来同他讲两位公子课业的进度,赵员外便让他一起欣赏。
赵员外笑道:“先生,你看这串珠子晶莹无瑕,于灯下还能泛出淡淡的五彩光晕,当真不可多得,若能戴在美人项下,定然大大添彩。”
洛瑶卿淡淡一笑,道:“真正的美人怕是不需要这珠子。”
赵员外听了此言不以为忤,哈哈笑道:“先生果然比我高明,我这里还有一只玉杯,你且看看工料如何?”
赵员外取出一只锦盒,里面放着一枚洁白莹润的蟠龙玉杯。
洛瑶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