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卿自从被胡灵用父母族人作道理一番劝说,伤心失望之下便消沉安分了一些,床、笫之间也不太挣扎了,忍着羞耻认命地像女子一样承、受着。
胡灵得遂心愿,对他更加疼爱怜惜,欢、爱饱足之后,总是抱住他温存甜蜜地安慰,枕间被底百般海誓山盟。胡灵在人间游历惯了的,于温、柔乡风、流地熟悉得便如同自家一般,诸般风、情、艳、语灌进洛瑶卿耳中,又成日温柔体贴加意照顾,洛瑶卿万般无奈之下不由得软了性子,不肯再打算将来,且依着胡灵过日子。
眼看着除夕将近,紫烟笑嘻嘻来到洛瑶卿面前,身后还跟着四个手托着许多匹绸缎的丫头。
紫烟银铃般的声音快活地说:“公子,马上就要过年了,主人特意吩咐把库里的好料子拿给您,若有合意的就留下来,裁了做衣裳。”
洛瑶卿瞟了那堆东西一眼,淡淡地说:“已经有四箱衣裳了,只怕十年都穿不了,又做什么衣服?”
紫烟示意那几个婢女将衣料都放在桌子上,满面含笑好言相劝:“过年怎么可以不做新衣服呢?公子虽有几件衣衫,但却已经上过了身,是旧衣服了,这大节下的怎么能再穿着?况且主人喜欢新鲜样子,巴不得每天把公子打扮成一个新人呢,公子怎可拂逆了主人的心意?您快瞧瞧吧,这些料子可都是人间少有的!”
洛瑶卿听了心中一酸,人言“丈夫好、色多异心”,胡灵自然是花阵中的领袖,要将内人打扮得美丽多姿以愉其心目,就像赏花一般,只看一种必然会腻,一定要换着花样来看才好。自己本来一个满腹诗书的好男子,竟要效仿“女为悦己者容”,成日打点妆新搔首弄姿,以博取良人一顾,心中的委屈实在难以言说,如今才知道女子是多么的难为。
紫烟看他脸色一片凄楚,显然又被触动心事,忙拣了一块嫩绿色的料子递到他面前,道:“公子你看,这缎子名为‘翠湖’,绿得仿佛春天时刚解冻的湖水一样,娇嫩清澈,真不知是怎样染来,上面再绣上缠枝团花可就更好看了,用这料子给公子做一件外衫吧!这一幅淡紫色的也不错,还有这件火云绵,给公子做袍子最好了。公子放心,西洞的慧娘最善女工的,我让她给公子做几件时新样子的衣服,保公子穿上了会让主人以为又换了一个人!”
紫烟把衣料在洛瑶卿身上比了一阵,连连夸奖,直到洛瑶卿脸色缓和了一些,这才喜滋滋带着衣料找慧娘去了。
洛瑶卿手肘支在桌上,手托着腮,望着面前的红烛发起楞来。古人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胡灵虽现在对自己很好,但他就像蝴蝶一样,天生就喜欢往花丛中飞,到自己年老色衰之时,也不知落得个什么下场。而自己却是族人送来的,到时就是想要得个清净归宿只怕也不能够了。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一张如春花般的俊脸凑在他面前,饶有兴趣地正盯着他看。
洛瑶卿“呀”地一声回过神来看,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胡灵笑着说:“在想什么,那么入神?莫非是在想我吗?正巧我有些公文要批,就不到前面堂上去了,今儿便在这里处置了吧。”
说着便紧挨着洛瑶卿坐下,将一叠黄纸放在案上。
洛瑶卿心中好奇,道:“你在这山中自由自在称王,有什么公文要看?又不是朝廷的官吏。”
胡灵咯咯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凤凰山中大小群妖都由我主理,况且又庇护着下面一片地方,你说会不会有公文?平时每天都有十几份呢!现在快过年了,文书可更多起来。你瞧,这是李家还愿拜送三牲的祝文,张家许下的保福祷文,赵家求子的文书,钱家告病的良愿,一一都要分付发落。我每日看着这些也心烦,你文墨甚好,帮我看看该怎样处置。”
洛瑶卿脸一红,蹙起眉道:“我又不是书吏师爷,哪管得这些事情?”
口中虽这样说着,到底按捺不住好奇,拣了几张祝文来看,里面竟有两张是洛氏族人的文书,大抵是求胡灵保佑自家平安多福。洛瑶卿一见便不敢再看下去,那两份文书就像刀子扎在他心口一样,这些人将自己给了胡灵,求祷的时候想必有把握得很。
他尤为害怕的是担心看到自己父母的拜求文书,爹娘十有八、九会求胡灵永远宠爱自己,嘱咐自己好生侍奉,千万不要失宠。
胡灵见他面色有异,再一看那两张洛家的文书,便明白了,笑着将文书从他手中抽出放在一边。
胡灵紧紧搂住他,将自己一张玉面贴在他脸上,哄道:“亲亲,你莫烦恼,我在后山弄了新奇东西,除夕晚上带你去看,那可是你绝想不到的东西呢,保你一定喜欢!前些日子得了些绣品,很是不错,想着你书画也看厌了,就赏玩一下绣作吧!”
胡灵唤紫烟拿了绣品绣像过来给洛瑶卿解闷。洛瑶卿展开一幅绣品,上面绣的是富春山居图,富春江奇山秀水本就天下独绝,这绣作更是功力超凡,将景致本身的秀媚灵气更添了三分,分外鲜妍可爱,在这冰封的季节能对着这样一幅春、意融融的景致,实在是让人不由得不感觉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