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玥今年25,还在读研究生,她跟李彦结婚差不多半年了。
因为种种原因,婚后他们也才见面不到十次,李彦是自己开了间公司,起步不久,很忙,他的公司和苏奚玥不在一个城市。
李彦的父亲忽然因病去世了,苏奚玥请假回去奔丧。
她就在港城隔壁,比李彦先到半天。
李彦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大堂里有序地陈放着白色花圈,两边立着个默不作声的黑影。苏奚玥跪了大半天,早已经回卧室休息。李彦先去洗了把脸,穿过月洞门,到二楼他儿时住过的房间。
室内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长期打扫也没有积什么灰,李彦的视线来回一圈,看见侧躺在床上的妻子。背对着他,黑色的风衣,薄薄的搭在身上,他看见她的胸脯随着呼吸慢慢起伏。
脚步也放轻了些,走到她面前,他没有蹲下,就那么站着看她,或许因为哭了会,她这时白皙的眼眶下明显有点浮肿。
胡桃木的床头柜上放着她的包和手机,可能来得匆忙,她没有带行李箱。
也在这时,手机震动发出嘟嘟两声轻响,锁屏上没有名姓,更没有提示内容。
李彦站着看了好一会,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没有浴室,李彦去洗了个澡,走廊长阔榫卯结构,通铺一层地毯,此刻这楼里出奇的安静。
李彦经过一扇未完全闭合的对门,里面传来人压着声说话,是李念君和她男人的声音。李彦被动听得一二句,有些烦躁地去抽了根烟。
挑廊连通阳台,是后来修的,他不记得具体哪年了。原本的标准三进院为此变得四不像。夏天早到尽头了,港城的晚上还是热,后山被围起来的一方寂寂树林里飘来一阵浮躁的松木气。
李彦斜靠在石阑干上,手指间的香烟只吸了一口,快要烧到他的指甲盖上。他把烟掐了,顺手拍掉一只在他手臂上吸饱了血的蚊子,也搞得他手心一滩血。
第二天,苏奚玥先醒来,她睡前忘了卸妆,也没盖被子,此刻嗓子沙哑得难受。她拿起手机,没点开又皱了皱眉,转身看了看旁边,床单平整,没有一丝温度。
手机耗电巨快,已经快关机,点开,然后就跳出好几条未读信息。看了几个字她猛地关上了。
等她洗完澡再下楼去的时候,奠堂里她的婆婆已经一身素缟帽檐黑纱半遮面站在那里亲自接待着祭奠的来客。
黑白两种颜色相间,肃穆的装饰着一切。
一股眩晕袭来,她晃了晃身子,险些倒向一旁。幸而被一双有力的手自身后稳住。
怎么了?他在她耳畔说着关心的话。
苏奚玥没有转身,但可以想象出他的样子,浓眉向中挤压,面上从不会显现出一丝不耐烦。她先站直,然后再转身,转身时不露声色地稍微退开一点距离。
你回来了。她对他道,再微微地笑。
一切都拿捏的很有分寸,她从前最常听到的也是这句话,苏奚玥,你要知道分寸。这句话都刻进骨子里,鞭笞她的一言一行,不能逾矩也不要出错。
他开口想说什么,但只是喊她先去吃早饭,她便乖巧地点点头。转身去了餐厅那边。
却又在餐厅见到了李念君,她只得打了招呼:大姐,大姐夫。
李念君笑着对她说,小玥,你慢用,我先过去了。
于是就变成杜锦荣和她,还有在厨房忙活的张妈。她感到一丝不自在,从前因为李彦不怎么回这里,她都对他们这一干亲戚不怎么熟,如今只因为李家的规矩,偏偏把一堆陌生的家人给强硬凑拢到一个屋檐下。
这顿早饭她硬着头皮吃了半碗粥,吃得胃绞痛,她于是站起来,同宽大八仙桌对面沉默的男人招呼。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不怎么好看,也没有回她,于是奚玥捧着小腹离开了。
一阵酸痛密麻地啃噬着她,她蹲在马桶上,拉开牛仔裤,果然,不规律的生理期偏这时候来了。
李家的规矩很复杂,其中完全容纳了港城的习俗,如果身上来事,不能参加葬礼。奚玥向婆婆讲了,婆婆面色些微憔悴。心疼地对她说句就不用到大堂跪礼接待了。
于是奚玥只得到处看看,能否帮得上些忙,但李家男人众多,压根不需要她做什么。早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转了几圈,没看到李彦,猜想他是在后院,于是又去那边。
不巧却听到有人竟然在办事,从前面到后院有两条路,一条便是穿过侧旁的拱门花园,当她听清楚那两丈高的太湖石后是什么光景时,已经快要走到跟前。
男人粗嘎的喘气忽而停了,奚玥立马屏气,生怕因为自己的呼吸声也惊扰到对方。
她只想快快地生出翅膀,或者把自己变成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奚玥听到对方窸窣的穿衣,理智告诉她现在,就是溜走开的最佳时机。
她的脚步却死死钉在了鹅卵石地面上。
她在这时看到从木质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