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能透过无形的话线,想象到她此刻的样子,或许刚刚睡醒,她神情会带着些迷糊。
男人等她收拾复杂的情绪,再慢慢开口,他的话却直截了当:我来找你?
奚玥捏住手机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她先是仿佛受到了很大震撼,然后是紧张,接着就是惊惶。
她没有想到的,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像失控的火车头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偏离去,她在某些方面简直是张白纸。她以为那人,该同她一个想法才对。
他是在做什麼,威胁她?还是有别的想法?奚玥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缠上了很是麻烦的东西,还一时甩不掉。
奚玥挂掉了电话,又把号码拉黑。
做完这些,她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觉得自己像是上了砧板的一条鱼,不知什么时候一把锋利的屠刀就要宰下来。
而她能做的,除了无用的扑腾两下,就是等着被剔鳞宰割。
她将手机轻放在茶几上,然后把脸蛋埋进细而白的双手,陷入一片无力的空白。
她是什么时候惹上这样一个人,卷入这个怪圈的,她仔细回想,是两个月前。
她和李彦婚后,反而像是直接进入别人七年后的厌倦期,他们甚至比之前见面更少,少得多。
李彦的公司刚成型起步,是单靠他自己打拼出来的,他是个工作上极度认真负责的人,能自己去做的,绝不会交给属下。
常常出差国外就是半个月,也不会把自己的行程每次都告知她。
或许是没有必要。
那天是奚玥的生日,她有心增进一下彼此感情联络,于是打扮得体的去李彦公司楼下等他下班。
她没有等到他,不过,就遇到了另一个男人。
奚玥穿了一双五寸的浅色高跟鞋,皮鞋尖尖的头让她感到走路好像生风,于是她尽量让自己走得平稳。
前台看她,礼貌地对她说,老板不在。
她于是拿出手机给李彦电话,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关机了。
她不是一点不失落,转身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旁的水杯扫落,温热的水将她的包裙打shi一半。
奚玥有一秒的无措,很快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前台也急忙捡起水杯,又道歉又是热心的替她擦拭水渍。
她嘴上说着没事,然后离开了,懊恼的情绪很快就占据了她的大脑,为什么不想到提前问他在不在。
奚玥按下电梯,然后看着数字下滑,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她的导师说她呆滞,有时候是真的,不过她的呆,看起来带着一种纯真。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何廷仁便看到的是如此一副景象,女人无暇的瓷器般的脸上,在很短时间里,闪过五彩斑斓的神情。
何廷仁觉得很有趣。
他不确定她的年龄,或许十八九岁,他看了看她的衣着,或许更多一些,但那是一张很干净的脸,让人忍不住想往上面添上属于自己的几笔。
莫名熟悉,他猜测这是一个面试失败的女孩。
如果可以,如果合适,他这里恰好可以提供一份无足轻重的职位。
奚玥步入电梯,何廷仁才看到她双手用手提包挡住的地方,膝盖往上一点,中间有一滩半干的印子。
他把视线挪开了,原来他猜错。
或许那时候,他想随便玩玩,试探一下,如果彼此都有意思,那何尝不可呢。
可惜奚玥没有立马就领会,她一直,都被保护得太好了。
于是何廷仁不怎么费劲就拿到她的联系方式,最开始奚玥的回复总是让他感到云里雾里,并且或许今天的消息,她总要等到几天以后仿佛才看到。
纵是何廷仁,也觉得她令人有些难以猜测。
何廷仁总问些莫名其妙但又并不过界的问题,而奚玥则是因为一贯的礼貌,也会回答,时间久了,她明白过来对方似乎是闲得发慌,于是她就回复更慢了,希望他能领悟其中的意思。
何廷仁确实很快明白过来,他们半个月都没有再联系。又不是非谁不可,他从不做浪费Jing力又不讨好的事。
如果后来何廷仁没有去夜色,在他姐手机上见到奚玥以前的照片,他想,自己真的不会想起来这样一个默不作声小学同学。而有他和奚玥合影的那张毕业照不远的斜后方,一个高长的身影,是他姐喜欢了很多年的人。
何廷仁将分寸拿捏极好,渐渐地,他们的对话多了,变成了比较日常的话题。
奚玥罕见的发了朋友圈,大意是某人总忘记陪她过节日,她也过得很充实,配图是一张新鲜出炉第一次尝试的涂抹白色nai油的蛋糕。
语句间是藏不住的丝丝委屈。何廷仁知道了苏奚玥不是单身,他还是加到了她,这说明了什么呢。
他想了想,然后忽而笑了。
何廷仁翻了翻日历,原来是儿童节,他给她的照片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