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尔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这里原本是2区最大的餐厅,是区总区长李杭批款投资建起的。如今外层玻璃被打的粉碎,天花板上墙上一排弹孔,鲜血飞溅上画框里的圣母像,弄污了她怀里婴儿稚嫩的脸庞。
泊尔低下头,地上的女人面容狰狞,双眼圆睁。她的四肢被扭曲折断,胸口被子弹洞穿,鲜血从她身下一点一点蔓延出来,爬过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像条蠕动着的红蛇。
泊尔后退一步避开血污,身后的人小跑进大厅,立正一步说:“先生,所有人都被控制在西侧的体育馆,李杭区长已经到了。”
泊尔已经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他轻笑出声,随即转身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门——手已经搭上扶手的秘书被吓了一跳,随即她退后一步说:“泊尔局长。”
——“泊尔。”轮椅上的人抬起头看着他。
秘书注意到了泊尔若有若无的眼神,她颤抖着放开轮椅推手——她其实有点怕这位监察局长,李杭一直以为这是泊尔话少的原因。其实不是的,真相就是泊尔讨厌她——或者说他讨厌一切与李杭走的过近的人。
只是他掩藏的很好,好到足够让李杭对此一无所知罢了。
泊尔无比自然的接过轮椅推手,他俯身凑近李杭:“您真的要看吗?”
李杭其实已经看到了一点,那尸体和鲜血刺得她眼眶有些疼:“推我过去。”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泊尔也不打算再劝说什么。
李杭一点点接近尸体,直到轮椅滑过血泊,留下两条鲜红的轱辘印。
她尽力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女尸柔软而冰凉的脸:“李”
原本散在肩头的长发此刻滑落肩测,遮住她的侧脸。泊尔听到一声低哑的“李唯”,他看到一滴透明的水珠砸在女尸的颧骨上,李杭的肩头微微颤抖,她弯着腰,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背上,逼得她直不起身来。
是啊,怎么这么巧。泊尔拿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歹徒怎么偏偏就杀了区区长李杭唯一的姐姐呢,还抢走了她姐姐的儿子。如果连这个孩子都保不住,那李杭区长可就真的,一个血亲都没有了。
泊尔被想象的画面取悦了,他冷着脸玩着手里的烟,放纵自己欣赏李杭的悲伤。随后他上前捂住李杭的眼睛,低头在她耳边说:“别再看了,阁下。”
他感到掌心有些shi润,李杭的睫毛轻刷带来一阵酥痒,鼻尖萦绕的全是她发丝上的香气。他沉浸在隐秘的快感里,直到手被缓慢而坚定的掰开了。
“不。”李杭的眼睛蒙着一层水光,她低头凝视地上的姐姐,伸手缓缓阖上那痛苦圆睁的双眼。
“我会找到行凶者,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她面无表情,发红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水。
泊尔一顿,他的脸上平静冷淡:“属下愿意效劳。”
李杭25岁时反对军刚刚攻占西大陆十四个区,联盟西线领土全部沦丧,被迫退守一海之隔的区前线。与此同时最北方的区战事也陷入焦灼,一旦区失守,素有“东大陆粮仓”之称的区后方就守不住了。
与这些战事紧张的大前方不同,深处内陆的区位置优越,物资充沛。战争只是播报员口里失去的土地与死伤人数,或者是征兵时那些一腔沸腾热血的年轻人,唯一能带来紧张气氛的只有时不时拉响的演习警报。
人们安居乐业,咀嚼前线的战事,普普通通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李杭那时不过是区中心城周边的一个分区长。她本来是在中央军校毕业的,后来作战时被敌军打伤小腿,一辈子都难以再进行剧烈运动。
联盟安排她由军队转到同级别文员岗位上去,最终调任成了一位分区长。
这个分配说是平级,实际上还是在抬举她。直到李杭接到调任令,才知道为什么——原来是她被调到2区了。2分区在联盟很出名,由于土地贫瘠民风彪悍,当地犯罪率能高出联盟平均值十个点,联盟拿它没有办法,早就表达出了放弃治理的意思。李杭就这样被迫接手这块烫手山芋。
在2分区区长平均在任时长9个月的情况下,李杭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年。她细细考察这里的土质和地势,统计农业用地,改善土壤条件,甚至联合非法势力赠送股份投资建厂。等到2分区综合发展速度到了区第一、犯罪率回落到均值以下,李杭也力排众议,在沙漠里深挖了一千五百多米,打出2区第一口油井来。
由于政绩过于出色,次年她被调去了区中央政府工作。
等到李杭满95岁,她已经成为联盟最年轻的总区长。
那一年的联盟政府工作会议按惯例全网直播,李杭出席进行汇报总结。她穿着一身黑色羊毛套装,侃侃而谈的时候神色严肃冷淡,直到讲话结束、低头收拾稿件时,她才挽起长发轻笑了一下。
这一幕被网友截成动图,当天就上了热搜,评论里全是嗷嗷叫着“区长娶我”的。
网上的热度没几天就消散了,而李杭实现野心的漫漫长路,才刚刚开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