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瑜双手插兜,目光上上下下谨慎又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番。
“你穿的太少了。”
男人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理了理衣领。
林羽辰微微仰起脖子,江温瑜指尖的体温在他皮肤上若即若离地蹭到了一下,激起他一小片鸡皮疙瘩。他避开男人视线,看着远方高楼上的避雷针:“外套落在你家了。”
江温瑜了然:“我今天带来了学校,但没有看到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我办公室,如果你想要,可以跟我去拿。”
林羽辰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见江温瑜问他,也不管问了什么,胡乱就点了点头。然而男人转身要回学校里去的刹那,他下意识拉住了面前的衣袖,低声道:“别走。”
江温瑜疑惑地回头,清隽眉眼中是对他动作的不解。
林羽辰自知失态,松了手,也不肯解释,就默不作声往前走,只是大拇指不停与食指摩挲着,手心微微出了汗。江温瑜走在他前面半个身子的位置,他几乎同手同脚地跟着,好几次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江温瑜带他去了那个楼梯口的办公室里,他一进门就看见自己那件绿得晃眼的外套整整齐齐叠放在桌角,在桌面上摆放得一丝不苟的文具中显得极为格格不入。林羽辰面色尴尬地接过衣服,刚打算搭在手臂上,却冷不丁被江温瑜抽了出去,拿在手里抖开,随后就像哄小朋友穿衣服一般,勾起唇说:“来,伸右手。”
林羽辰不动,愣怔地看着他,江温瑜也不动,耐心地等他反应。
最后林羽辰败下阵来,任命般把手伸进袖管里,由着江温瑜蹲下来,在自己面前认认真真地把拉链拉到顶,然后像一个欣赏自己作品的老匠人一般评论了一句:“真漂亮。”
不过他给林羽辰穿上衣服之后,倒不着急走了,就那么保持蹲着的姿势,一边给他抚平皱巴巴的衣领,一边问——
“我为什么要你?”
骤然被问这个问题,林羽辰全身立刻紧绷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江温瑜黝黑的眸子正深深注视着他,眼神中带着探究。对着那双眼睛,林羽辰又猛然想起他在那间脏破的洗手间里见不得光的旖旎心思,与江温瑜家里那间摆满器具的小房间。他不知哪里来的冲动,脱口而出:“我想跪你。”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林羽辰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觉得蹲在自己面前的江温瑜一定也能听到他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江温瑜缓缓站了起来。
林羽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站起来的江温瑜和刚才那个蹲下身去给他穿衣服的江老师很相似,却又不一样了。他开口,林羽辰听见他说:“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林羽辰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他旋即又很急切地加了一句,“可是我很愿意尝试一下”
江温瑜表情柔和下来,轻叹了一声:“听着,林羽辰,我不清楚你对它了解多少,怎么看待它,可是你必须明白,这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你是我的学生,我没办法允许你在我面前跪下来。”
林羽辰心下一冷。他在霎那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如果他这时放弃,他从此以后都再也没有机会了,也会在偏离生活正轨的方向上越滑越远。他心念一动,咬了咬牙,趁着江温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直直跪了下去,一下子抱住男人小腿,一时没跪稳,上半身伏下去,额头贴上了冰凉的地砖表面。意识到江温瑜试图后退的动作,他手上抱的更紧,哑着声音说:“求你求您。”
男人没低头,就站着的姿势施舍了他一个眼神,这种姿态,大概可以称之为“睥睨”。林羽辰看不到,但他能听见江温瑜略微冷下来的声音:“世界上的狗有千万条,我为什么偏要收了你?”
林羽辰死死抓着江温瑜的裤腿,像落水的人抱住水上漂着的唯一一块浮木。男人的问题是开放性的,他意识到事情有了转机,突然福至心灵,努力仰起头想要和江温瑜对视,一字一句郑重回答道:“因为,我只想当您的那一条。”
他这句话说得似乎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很久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又一次陷入这样难以意料的沉默,林羽辰反而没了那么紧张,静静地等待江温瑜反应,然而迟迟不肯松开江温瑜的腿,手心里一片冰冷的濡shi。
他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气。
“松手,看着我。”江温瑜说。
林羽辰慢慢放开手里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裤脚,然后慢慢挺直脊背,藏在鞋子里的脚趾每一根都紧紧蜷缩了起来。
“为什么是我?”男人声音很低沉,又带了点无奈的意味在里面。他重新蹲下身子,和跪着的林羽辰平视,目光很平静,看不出情绪来。
“因为”林羽辰停顿了一下,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脑海里,他说,“我只信您了。”
这句话的反响好像很大,江温瑜又沉默了许久,而后指尖碰了碰林羽辰的头发,又触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