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看这心思阴沉的少年被迫嘟着嘴无助地望向自己,忍俊不禁道:“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世子殿下,你又憋了什么坏水,我不在乎,反正别舞到我面前,咱们还能和和睦睦的,不然,”目光落到他苍白清丽的眉眼之间,宁宁弯眸盈出甜蜜的笑来,“不然我可也不是什么好人,趁你病,要你命,知不知道?”
船舱外水浪翻涌,一簇簇勾勒着灿金色的边舔上船板,褚慈河静静地望着他年轻逞凶的小殿下,冰凉的指尖扣紧他,身子在微弱的摇晃中自然地依偎进她怀里。
病弱的少年也像被撞散的水浪一般,搂紧了他救命的浮板。
“宁宁,你怎么就不信我喜欢你呢?”
橙色的火球沉入水面,斑斓的浪花翻涌,他偷偷望着自己未来的小妻子,甜蜜地翘起唇角:“我也会难过的,宁宁,你抱我再紧一些吧。”
宁宁的信送得并不规律,有时絮絮叨叨,一个月能送来十几封,吃穿见闻,乃至桥墩上晒暖的狸猫,她都会仔细讲讲是什么花色、什么品种。但也会十天半个月不通一字,信使一趟趟从柳府拍马而过,阿春无言地瞧着,忽觉得自己的心也滚上尘土被那马蹄给踩碎了。
柳琢春一个人走过长街时,身旁挤嚷的人群和喧闹的摊子总让他感到不可名状的酸涩,宁宁常吃的果脯还是会定时买的,只是他自己吃着,总不是太甜就是太酸,好似味觉被她带走了,一日一日地索然无味下去。
他疑心自己是生病了,但又不想就医,私心里,柳琢春总觉得,这是痛苦煎熬也是宁宁真切地留给他的,是她在他身上心上转过一趟的证据。
若是连这点苦都没了,那谁还知道他和宁宁曾经那样亲密地相拥过?
京城里入冬早,国子监的早课愈发折磨人,柳琢春照常起来,才发现窗棂上已经堆砌出松软的白雪。
他忽然想提笔给宁宁写封信去,但又想到昨日刚寄去一封,讲了他想给养条守宫的事情。宁宁性子急躁,柳琢春指尖捏起雪粒,静伫片刻,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凝结的白雾缭绕又飘散,少年红艳的唇色也显得愈发润泽可口。
算了,只怕逼得紧了,她又烦。
下学时,长街口有小摊在卖热乎乎的冰糖梨茶,柳琢春走过了之后忽然又折回来,摊子周围俨然已经围了好些个学子,冻僵的手指捧着热乎乎的糖水,吹一吹白汽,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挂上水珠,像是一串串挂满枝头的鲜桃。
江城已经吨吨灌下一大碗,此时浑身冒热气,正要放下碗挤出人群,眼一撇就看到清清冷冷的同桌竟然也挤在摊子前,正伸手去接那碗要溢出来的冰糖梨水。
“唉唉唉,让一让,让一让,别撞洒了。”
急忙挤到柳琢春身边,江城仗着身量高,张开胳膊给他护住,不让周围的人挤过来。一直到走出人群,到了外围坐下,江城才贼兮兮地问他:“今个倒是稀奇,你不回家温书,竟然也来买这种零嘴,怎么,宁宁回京了吗?”
他大概知晓宁宁和柳琢春的关系,但又听家中兄长无意间提过,宫里太后属意的是国公府世子,而褚慈河与宁宁这次一同到南方疗养,就有双方长辈的促成和安排。
江城说不准宁宁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他有些心疼自己这清冷皎月一般的同窗,孩子好不容易身上多了点人气吧,现在又被夺走,整日地拿着鬼画符似的信纸,读一遍不行,还临摹一遍。
啧,那字写的,江城心想,柳琢春若不是喜欢到心坎了,都不能临得那么不相上下的丑。
汤匙和碗沿相撞发出铛地一声,柳琢春听到江城的话,指尖不自觉捏紧,泛出晕染的苍白,纤长的鸦羽微颤,他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糖水,甜滋滋的味道温暖了唇齿,柳琢春这才抬眼,冷冷道:“快了,宁宁说了年关一定回来。”
骗人。
柳琢春冷淡地望着江城,心里却讥讽地骂了自己一声。
她从来没有说过年关会回京陪他一起看烟火,但柳琢春太想她回来了。
话本里常讲戍边士兵的妻子等了一年又一年,最后落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下场。
柳琢春清晰严谨地向江城编织谎言,他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清醒地疯着。
“呀,那挺好的,说来也是,宫内太后年关肯定也会要宁宁回来祖孙团圆的。”
敏感地察觉到柳琢春眼底的暗红,江城紧张地攥紧手指,心绪一转,也配合地安慰起他。
他又搓了搓手,看到柳琢春被冻红的指节,玉白的肌肤上沁出淡淡的薄红,江城呼吸顿住,觉得风雅好看极了,当比夫子讲得雪梅图更加具象美丽。
“你手冻红了啊,要不我再去买一碗拿着暖手?”
江城这会子有些嫌弃自己结实的体质了,冬日里往往也只是一件夹棉的长衫,手脚都是暖烘烘的,以至于没能带着精致的手炉在身边,要不然就能送给柳琢春一个了,纤指小手炉,多相配啊。
柳琢春也注意到他的视线,蜷起手指,缩回袖子里。他想起宁宁钟爱把玩自己的手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