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胳膊被碰了碰。回头是一脸赔笑的梅子青。手里抱着一个冬瓜盅。外皮雕出了踏雪半身。
“怎么?想讨好我?”
“这不道歉呢嘛。拿着吧。”
踏雪很高兴接过。提起冬瓜的蒂像是掀开上面的盖子,结果连同下面雕花的人儿一头长发一同拉了起来,雕花的人儿,秃了。
梅子青忍着笑教他怎么开冬瓜盅。一刀入肩头削出弯月型,把小弯月提起竟然连着人儿身上一套青皮衣裳一同扯了去,活像给冬瓜上的人儿脱了衣裳。踏雪看得那和自己人形相仿的冬瓜盅,两颊一红。
梅子青捧起那溜肩儿的冬瓜盅人儿,侧手给踏雪碗里倒进黄汤。复又坐下道:“这冬瓜盅呢,是这么开的。”梅子青眉眼带笑,看着对面低头的踏雪,对这小把戏颇为得意。“晓得?”
这突然的暧昧。该死的他就吃道歉这一套。踏雪屈指把耳边白发拨下来挡住自己的脸。埋头喝汤。哼一声。“雕虫小,醋?”
踏雪蹙眉抬头,梅子青已经笑得筷子都拿不稳。“对。老陈醋。你就是我小山苑的老陈醋。哈哈哈……”
五脏庙在一阵爆笑与追逐中报废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三双筷子。
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扛着镰刀进菜园。梅子青握镰刀的手紧了紧。
菜园是他最辛苦耕耘的地方。半亩茉莉,半亩梅子树,一亩菜畦,还剩半亩种些当归、白芷、半夏、何首乌一类药材。盛夏时节,金银花会发了疯的爬满木架,为下面的人带了半天的清凉。坐在花架下,看看今天什么瓜果成熟也是一件乐事。这乐事,以后再不会有。
“猴儿,对不起。”
收割了菜园里半亩茉莉,摘落满树青梅。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祭过皇天后土,宝贝堂正式开工。
拿卖花的钱买下西边三亩地。紧邻雪芳斋选址。种一丛青竹隔开彼此。白虎拿尾巴当斧头砍大觉房后老竹。米白放下红缨枪换上大斧头破竹。踏雪呦呦小心打磨切口。烧鸡来回搬运。青蛇扶竹。玄武看白线拿捏水平。梅子青换上一身粗布麻衣,着手搭建二层竹棚。
一行人辛勤劳动,宝贝堂还建不到三分之一。梅子青说以后再说,不着急。众人停下手中活计去吃饭。
下午,梅子青挑着一担青梅一担茉莉出小山苑,卖得三两小钱踩着月色归来。
流芳河倒映着青石板桥上踏雪惨白的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做买卖。什么时候卖完就什么时候回来。很平常。”
“可烧鸡说你平常卖竹子卖药材就是不卖花。白虎踩了菜园子你是要追着打的。”
踏雪是真担心他。小山苑的各位也觉得梅子青这几日十分不妥。他平日酿酒都是给工头给他陶大哥备着。自己并不喝。但是那一日,在天地池上观心堂中,他陪工头喝醉了。他平日晚上都是固定时间抽一本书来看。这几日不是在割茉莉就是在削竹篾编篮子去卖。今日还这么晚都不回来。日落之后踏雪站在门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手,伸出来。”梅子青放下空担子。
踏雪依言伸出右手。
“手怎么这么凉?我明日让成衣铺给你加两件冬衣。”
“这还没入夏呢。你就想着过冬了?这是什么?”
掌心触到竹制手套的粗糙,感觉到沉甸甸的几锭碎银。踏雪还想跟他说山里入夜之后豺狼虎豹的多危险。梅子青把空篮子扔往身后扛在右肩,越过他往身后挥挥手。“老陈醋,我走了。今晚不要想我。”
“谁,谁想你了?臭不要脸!”
“哦,你承认自己是老陈醋了?”
“我承认你个大头鬼!”
踏雪愤愤地把银子放进贴身的钱袋子转身回威风堂。路上为自己再次被调戏的事实气得一路跳脚。九转廊下天地池上木板吱吱呀呀伴他走了一路。
暗自欢喜的踏雪没有看见,梅子青脚步一转去了菜园。在还没长成的花架下看着光秃秃的菜园,伸手指一根根数那没了茉莉的花梗。终于数不清的时候,折了一支花梗,插在自己头上。再折一支。又折了一支。插了自己满头。
他要拼命赚钱给他们留家底。不够。还不够。梅子青第二次发现自己是这么缺钱。从前总是够吃够穿就好。现在不行。多一分是一分。
他没什么赚钱的本事。跟着师父学了些吹拉弹唱,本可以卖弄几分风雅。奈何自己只学会了吹唢呐。福禄安康的今日,没有哪家要他帮忙下葬。柳夫人的西边小屋不知道为什么停了工。开工的日子遥遥无期。茉莉卖了,青梅卖了,青竹也卖了。想来想去,只剩下寂言园的银莲果。
银莲果树本是主人一日一滴血养活,长出银莲果喂家中尚未开窍灵宠的。梅子青家的银莲果树丰收过几次。为了免得浪费也送了一些给柳家这些因为对灵宠不好结果养不活银莲果树全靠收购银莲果养活灵宠的人家。柳家是其中一个需要银莲果的大户。
梅子青十岁的时候亲眼看着大黄背起临产的柳夫人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