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啊,”顾择芝随口答着,“差不多吧。”
绾凉抬眼看了看她,随即又低下了头。月影很薄,夜色深沉,屋子里显得更昏暗。顾府的人几乎都睡下了,四周寂静无声,唯余灯油在烛火中发出“滋咂”的响声。
绾凉又抬起头来,对顾择芝说:“择芝,我晚上去找了策兰姐她们一趟。怕是过些时日……就要回江城了。”
顾择芝闻言愣了愣,随即回过头来看向她:“过些……过多久?”
绾凉沉默了片刻,柔声回答道:“大概,你的好日子定下来以后吧。”
“是吗……”顾择芝说完,便沉默了。绾凉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
最终还是绾凉开了口,她说道:“皇上为你订的亲事,是和哪家的?”
“叶家,”顾择芝倒了杯茶握在手里,“安国公府,叶葳庭。”
“这样啊。”绾凉吹下眼帘,遮去了情思万千。果然是勋贵子弟,是那种衔玉含金、门当户对的,公子。
顾择芝今天不想开她玩笑,不想问绾凉“你今天不开心是不是因为舍不得我”。她自己知道答案,因为她也一样舍不得。
“择芝,你不会绣喜服吧,”绾凉突然换了张笑脸来,灯油的火焰应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星星,“新娘要自己做喜服才行的。择芝不会女红,那我来绣吧!”
“我不要,”顾择芝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奇怪的冷硬,便补充道,“你就是绣出个真凤凰来,我嫁过去也不会快活的。”
“你现在是这么说啊,傻择芝,”绾凉轻轻笑了,“时间久了,如果那个人肯对你好的话,也许就会慢慢的喜欢上了。”
说完,绾凉的心里忽然凉了一下。也说不上为什么,但那凉意尖锐,几乎砭骨。
但这次,顾择芝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这天夜里,顾择芝挤在绾凉的床上睡了。灯油依然点着,只是光影已经微弱了。绾凉就借着这将尽的火光端详着眼前人的睡颜。
看着她的脸,想着她的事。
那人真的会对她好吗?对她好了,也许她就会忘了自己;对她不好,她又会受苦。
她会渐渐喜欢上那个人吗?不知不觉地、潜移默化的,就像自己这样。
她……
灯火忽然熄灭了。绾凉什么也看不见了。在黑暗里呆了一会儿,顾择芝的面容又清晰了起来,在她的眼睛里,或者是心里。
绾凉忽然开心地想到,即使以后见不到了,这个人的音容笑貌也会被我永远记着,那是无论什么人也夺不走的东西。
——可是,那种不甘与不忍的感觉也愈演愈烈。不甘心,不甘心我这样喜欢的顾择芝,要嫁给别人,一个也许不喜欢她的人;不忍心,不忍心这个不擅示弱的顾择芝,会被别人当作一个刀枪不入、无需怜惜的谋妇。
绾凉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便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可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白腻的后颈上。
“顾择芝,”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拨动着黑夜中灯油的残温,“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就好了。”
天大亮的时候,顾择芝仍旧窝在被子里,好像生了根一样。绾凉叫了她三次,叫一次顾择芝就穿一件衣服,然后再躺回去。
“择芝,”绾凉第四次摇起她,“很晚了,还不去给顾大人请安的话,他就要生气了哟!”
顾择芝睁开眼睛,笑道:“你净拿我当孩子哄。”
绾凉笑着盯了她一会儿,复又垂下眼帘道:“以后嫁了人,可就没人拿你当孩子哄了。”
“我需要别人哄吗?”顾择芝不屑地撇撇嘴。
绾凉皱皱眉,颇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方道:“择芝,你这性子该改一改。等你嫁到别人府上了,就不再有人了解你了。你说你没事,他们就会觉得你真的没事,你说你扛得住,他们就会觉得你真的扛得住。何必这样?”
顾择芝抬起眼睛,深深地望了绾凉一眼,然后猛地坐直身子抱住她的腰,闷声道:“所以我才不想走啊。我一直觉得,遇上绾凉,是我最一生难得的事,也许今后再交不到这样的好运了。”
“你嫁走了,有可能快乐吗?”绾凉的手摸上她的头,声音温和而又悲戚。
“即使最痛苦的日子里也会有快乐的瞬间啊,”顾择芝笑着说,“只是不足慰平生罢了。”
“叶葳庭,”绾凉忽然转了话题,“是个怎样的人啊?有过偏房吗?”
“啊?”顾择芝愣了愣,随即道,“哦,叶葳庭啊……其实我也不了解。不过据夏深所知道的来看,已经有过两房妾室了吧。”
“有小妾了,”绾凉皱起眉,“那你……”
“算少的了,”顾择芝笑了一声,道,“你还指望我嫁个怎样的?”
绾凉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既然我得不到你,那么至少也希望得到你的人是个比我好百倍的人。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