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子里,我从晌午坐到日暮,午膳送上来三次,我都无知无觉。直到饿得我直不起腰来,周围的人都跪下去,我仍无知无觉。陈德背对着我放风筝,实际上按照律法,用屁股正对着君主乃是大不敬,然而陈德的思想似乎顺着那一根雪白到透明的风筝线扯散到了空中,随着逐渐隐匿在云端的灰色大象一同登临苍穹。直到他察觉,也跪下去,我见那红色木头雕刻成转经轮形状的线把降下去了,才将下巴粘住脖子上汗shi又干涸过后抽紧的皮肤,拉扯着低下头去。
“请皇上用午膳!”
陈德松开一只手,聚拢在嘴旁,朝着我不合规矩地吆喝。我只怕他乱动,将我的风筝弄栽倒,如果攀升地这么高再摔在地上,那可是大为不妙啊。我急忙也把双手拢在嘴边,陈德,我允许你起来!陈德朝着地上拜了一下,挺直身体站起,他的身体一晃荡,大象也跟着蹒跚,我吓得跳起来,啊呀!
“皇上。”
我转过头去,是冯惜儿。她已经换上常服,头上只簪了一根金步摇。这只步摇是她五岁,进宫参加父亲在东宫为我举办的宴会时,母亲当着几十个夫人的面,强行拉起仇恨似的戴在她的头上的。我每次见她戴这根步摇,就会想起——你要以为我会说想起我的母亲盛年时天宫蟠桃似的粉色肌肤和她身上永远迷人盛放的香味那你就大错特错,我想起的是那天冯惜儿的丑态。彼时她的鼻骨还未发育出现在挺拔地锥子似的棱角,平坦一片就像我国盛产稻米的平原,在似乎该有个鼻头的地方,突兀地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三角。步摇上繁盛的亭台楼阁衬托得她未发育的脸愈发苍白贫瘠,我握着马鞭走进花园,正瞧见她脑袋上金灿灿的一片,哈哈大笑:“真是个丑女!”
冯惜儿说是太子还小,她身为姐姐应当贤淑,不把我的鬼话放在心上,然而结果显而易见,她把这句我的肺腑之言牢牢记住了十年,并在嫁给我的当天全数返还。我骂她丑女,她诋毁我是个废物,也算打平。似乎我隐约吃亏了一点点,不过为君者,海纳百川,我的胸怀必然大过冯惜儿的ru房。才不会和她计较。
她走近的时候,身上那股令人晕头转向的香味也就覆盖在了我的身上。我被这种香味裹缠,感到了熟悉的无处可逃的滋味,于是将屁股挪开一点,邀请她同坐。她果真在我身旁坐下,坐定的瞬间,她胸前的ru房鼓动了一番,看得我眼睛发直,Yinjing也跟着发直发翘。我正当思yIn欲的年纪,见到宫女端上来一盆砍出条缝隙的冰山,都想放出下体在散发着嘶嘶冷气的人造Yin部中抒发一番胸臆,何况是我合法发妻的ru房,招魂幡似的在我面前活动心思呢。我一面拿眼珠子飞她的皮肤,一面问,今天初几?
十五,冯惜儿答。
大好!甚好!我忍不住抚掌大笑,翻身爬到榻上舞起战马舞,舞了数下之后,我忽然抱着肚子跪爬在榻上。冯惜儿不为所动,皇上该吃饭了。我这下明白过来方才莫名其妙的晕眩是因为太饿。假如一个人太饿,大脑供血就会不足,不足就会晕眩,这是皇帝才能懂的道理。我死鱼似的在榻上翻过来,冯惜儿端坐着看我,我忽然想捉弄她,我不想吃,你喂我。
“请德妃来。”
“不要德妃,就要你喂我。”]
“皇上不要任性。”
“姐姐,你就喂喂我吧。”
她的脸随着我这句不要脸的话浮上水面,慢慢变红,淑妃早不知道哪去了,周围的宫人也都跑了个干净,只剩下远处的陈德还在专注于灰色大象。我觉得我说这句话的语气颇像贾宝玉,这是小时候德妃哄我睡觉时常常讲的故事。说此男有七个仙女似的姐姐妹妹,以姐姐为主,他要是想撒娇耍横,就叫他们好姐姐好姐姐。他的最爱是一个瘦小的妹妹,以生气吐血为主。我小时候听得津津有味,但我最爱听的不是什么姐姐妹妹大被同眠,或是什么有人牵住贾宝玉的阳具和自己的放在一道揉搓这样我现在最爱的情节。而是吃螃蟹。长安生长在内陆,无甚螃蟹可吃,我对螃蟹的幻想全部来源于nai娘嘴里“林潇湘夺魁螃蟹诗”那一章金色的八爪妖怪,以及中秋节我父亲从自己的牙缝里给我省下的蟹黄羹。想来君王也不是样样都能吃到。贾宝玉在我的价值标准里,是个不懂欣赏的男人,主要原因在于他最爱的居然是瘦了吧唧的妹妹,想来他是不懂熟女风范的。
我张着嘴巴接冯惜儿夹进我嘴里的蒸rou丝,盯着她因为抬起胳膊而一侧比另一侧弧度抬的更高耸漂亮的ru房,心想竟然有人不懂姐姐的好。我闭上嘴巴咀嚼,忽然仰躺在榻上,日暮时烧红的阳光正突破亭子的屋檐鞭打在我的瞳孔上,正中红心。我在仍强烈的阳光下竭力睁眼,企图对抗恒星的超强能量。
“傻子。”
冯惜儿放下筷子,坐在我的身边,伸手轻轻盖在我的眼睛上。
我感到我的睫毛刮擦在她的手心,在离耳朵极近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的手指因为被阳光照射而穿透成红色,我仿佛可以看到隐藏在她白色皮肤和繁杂戒指之下的蜜色骨骼,随着她轻微的扭动而发出爆裂的声响。她叫我傻子的音调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