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臻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生了。小时候懵懂之间撞见哥哥和别的男孩子接吻只觉得疑惑,等到自己性取向觉醒的时候才觉得原来一切理所应当。
但他清楚地记得爱上祝寒栖的瞬间。
那时滕臻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但是身为大的学生,课业实在有些繁重。滕臻在两者之间平衡的很辛苦。那天他为了写歌熬了通宵,本来想逃课补个觉,却被室友一个接一个催命般的电话吵醒。
“你快过来,老师点名了。”
“我Cao,又点名?”
“嗯,你快来吧,你个逼已经被点到两次了。”
滕臻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被窝里出来,随便套了件卫衣就跑了出去。虽然他对课程从来不上心,但也没到能放任自己挂科的程度。他一路跑到教室,找了个后排的空位坐了下来。
他戳了戳旁边的男生,压低了声音:“哎,兄弟,老师点名了没?”
“没呢,他说他下课再点。”旁边的男生头也不抬的回答。
滕臻隐隐地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玩了一会儿手机才猛然想起来身边这个清秀的小男生是上次他在音乐节演出时认识的一个吉他手白明烈。上次见面的时候白明烈还染着一头夸张的绿毛,古灵Jing怪的样子,这次却换了一头乖顺的黑发,也难怪没认出来。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滕臻有些激动,对方却一脸迷糊,显然是忘了他是谁。
“啊你是那个那个”
“我是滕臻啊,”滕臻恶趣味上头,伸手撸了一把白明烈细细软软的头发,“你现在发型这么乖我都认不出来了。你不是绿毛吗?”
“什么绿毛,谁好好的染绿毛啊?那是蓝色好不好?你蓝绿色盲啊?”白明烈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一把打掉了他乱摸的手,自己顺了顺毛。
“哈哈哈差不多啦,绿毛怎么啦,不是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顶点绿’嘛。”
白明烈没有接腔,反而指了指滕臻为了遮住脏辫而拉得严严实实的帽衫:“你这样戴着帽子不怕老师不爽你啊?”
“摘下来我怕吓着他。”滕臻这才往讲台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一眼便让他的目光顿住了。讲台上的那个男人作为一个数学老师来说打扮得过于Jing致了一些,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浅色细条纹开领衬衫衬着一张盐白色的脸,如同被月色侵染的平静海面。乌墨般的头发以一种Jing心打理的弧度浅浅地垂在额前,隔着远远的距离,宽宽大大的金丝边眼镜让那双眼眸有些看不真切,像旷野上草叶间的晨露在雾蓝色的风里时隐时现。在那之前,滕臻总觉得一见钟情的事情很扯。这世上好看的人太多,有时候也会被某个赏心悦目的笑脸取悦,但是那种乍见之欢总是一觉醒来就被抛在脑后。
可是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感觉实在太过特别。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让人心里升腾起难以形容的焦灼和干渴,仿佛之前的时间突然都失去了光泽和颜色。哪怕是过了好几年,想起那一刻依然如同昨日。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家人宠爱着长大,成长的路上一直顺风顺水,过得舒适而随性,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来之不易。可是那一刻他却没来由地一阵惶恐——原来患得患失是这种感觉,害怕得不到,又害怕失去。
他甚至在课堂上脱口而出问他的名字,在周围同学的哄笑声中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
那天晚上,滕臻第一次失眠。他从来不是畏手畏脚的人,却第一次因为纠结怎么接近一个人而辗转反侧。对方是个气质冷淡的老师,是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看起来就不好接近。
好在室友恰好是班里的学习委员。滕臻毫不费力地问来了那个老师的手机号码和办公室地址。
滕臻在电话sao扰和直接上门sao扰中选择了后者。为了不显得过于唐突,他一直忍到下一次上课。
滕臻深深地后悔自己没有第一节课就来。不过好在这课开始的时间也不长,突击几天也勉强能赶上进度。那天课上,他开始装模做样地跑上去问问题,能想到的问题一个都不放过,从课间一直问到课后答疑。祝寒栖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痞痞的学生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公事公办地回答着滕臻,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问到后来,滕臻再也想不出来什么可以问。心心念念的人近在咫尺,身上散发的木制香调又清新又迷人。滕臻看着祝寒栖细细长长的手指,突然又觉得全身的血ye冲向了大脑。
“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祝寒栖怔住了,没想到滕臻突然这样直接。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这个和你无关吧。”
滕臻一琢磨,明白这应该是没有的意思,顿时喜上眉梢:“老师,我也是单身。我可以追你吗?”
“关我什么事。”祝寒栖放下笔,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