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厉一般,说:“我早上就上药了,不疼了。”
楚厉张张口,想说又说不出,言语无力,他最后下了床,跪在了施风南的脚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施风南的右手,隔空在伤口的位置来回抚摸着,又一根根地摸过他的手指,最终他臣服地俯下了头,将自己的脸贴着施风南的手心,语气艰涩地说:“对不起,请原谅我。”
施风南身边从不缺乏忠于他、忠于他父亲、忠于天星堡的人,只是从未有人以这种姿态俯伏在他脚边,他不知怎么回应才好。过了好半晌,他带着一二分的迟疑,用另一只手摸了摸楚厉的头,说:“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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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施风南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以为楚厉应该会逐渐稳定下来,倘若有需要,他们也可以就楚家庄的事情和楚厉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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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睡到半夜,施风南就被房外的动静吵醒了,他睁开眼,不悦地问:“怎么回事?”一个暗卫倏地出现在了床前,隔着床帏,回道:“早间带回的小孩出了事。”施风南一听就睡意全消了,他掀开被子起来,暗卫给他拿过外衣,他草草往身上一搭,也不等人给他穿好,他就匆忙出了房门,绕过转角,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楚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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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厉的房门开着,钟灵和秋慕站在门口说话,都有一种不知怎么下手的头疼样子。施风南近前,也不等他们行礼,径自往房内看去——
房内的东西乱成一团,那四肢跪在床上撕咬着枕头的小男孩,与其说是男孩,不如说是一头愤怒的小野兽,它发出了呜呜的野兽叫喊,又没有哭出来,瞪得铜铃大小的眼睛里果然又是血气腾腾,眼珠子都是红色的。
“是疯病吗?”施风南皱着眉头,眼见小野兽徒手把枕头撕成了数块,又凶狠地咬着床柱子,“能治好吗?”秋慕摇摇头,说:“我不确定,他不让我靠近,您看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
施风南仔细观察楚厉的眼睛,“恨意滔天,他怕是魔障了。”他皱着眉头,发现曾俯在他膝上的楚厉眼中再也没有了自己,他就没原因的恼火,轻喝着叫了他的名字:“楚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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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两个不重的字刚一落地,房里的小野兽就安静了下来,它歪着头望向了房门,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神态,好像在观察着什么,鼻子微微翕动,在空气里嗅着吸引它的气味。]?
秋慕暗暗叫奇,他招了招钟灵,两人都往远些退开,免得混淆了少堡主的气息。而果不其然,小野兽嗅着嗅着就下床了,一步一步的,准确无比地找到了施风南,抓起他的衣袖,紧捂在鼻子不停地闻来闻去,大抵是辨别出来了,它的眼神很快就变得温驯,接下去还捧起了施风南的右手,和小狗似的伸出舌头拼命去舔他的手指。
“少堡主”钟灵担心了,他们两个小孩紧贴着,她怕楚厉发狂把施风南伤着了,却不想她刚一开口,楚厉就猛然转过头,狠狠地瞪住了她,双臂抱住了施风南的腰,护着他,还朝钟灵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做出警告的嘶吼。
是在保护他啊施风南明白了这一系列动作,他说不清自己一瞬间灼热又亢奋的是什么心情,为了验证,他将手指放到楚厉的嘴唇上,直接伸进了他的嘴里,这让钟灵满面惊恐,两腿都发抖了,楚厉的利齿把床柱子都咬的坑坑洼洼的,少堡主的手指会被咬断的。
楚厉柔顺的呜咽一声,不再看钟灵,只含住了施风南的食指开始吮吸,施风南恶意地勾弄他的舌头,又往他的嗓子眼抠,他被抠得发出干呕,却始终没有往下咬,也没有将手指吐出来,反而一直将它含在口中,吮得口水沿着施风南的手指往下淌,湿了他的衣袖。
施风南轻笑了出来,他抽出手指,不顾满指口水放进了自己口中,吮了一口,真的吃不出有味道,结果他的一根手指竟能让楚厉痴迷至此。他满怀舒畅,于是就抬手搂住了楚厉,领了他往自己的房间走,言语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哄,说:“乖,到我房中去,我陪着你睡。”
楚厉又呜了一声,紧贴着施风南,跟着他的步伐,还将头靠在施风南的肩膀上去蹭,动作变得和撒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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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厉最后再见了一次他的家人。由于施风南的授意,司逸此番丧事尽可能往细致里处理,楚厉见到的便是衣着体面、安详的父母,以及怎么也闭不上眼睛的姐姐。施风南陪着楚厉去了楚家庄,在正厅里放着楚厉至亲的三口棺材,他以为楚厉会崩溃大哭,或者在白天发疯病,不曾想楚厉沉静得不似一个五岁的孩子,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过。
楚厉仅仅是拉起父亲无力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发上,带着它在自己头顶上揉了揉,又再亲了亲他的母亲。随后,他爬进了他姐姐的棺材,蜷缩在了她的怀里,脸颊靠近在她的心口上,闭着双眼,好一阵子都没有动静。
司逸本想按习俗设上灵堂,楚厉拒绝了,他也没有为父母上香,也没有烧纸钱,他很清楚他们已经不在了。盖棺入土的时辰一到,司逸往楚雨的棺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