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夫对城内道路了如指掌,穿行的都是些小胡同。但毕竟是人力,脚程嫌慢,过了奉天图书馆到了千代田通,我便下了车,转乘了电车。
电车总比人力车要快一些的。
满洲国的节日里并不包括清明节,这天又是周二,学生们都在上课,春日町上也少了风华正茂的少年少女,不过这条主干路永远不会冷清,有衣着时尚的摩登女郎,早早脱下了厚重的棉衣,换上过膝的蓝Yin丹士林布旗袍,外面只套着一件单薄风衣,衣带别出心裁地系在腰侧,挽出一朵蝴蝶结,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风姿绰约,细细涂过的红指甲随着走路前后摇摆,端是唯美至极。
女性的婉约称之为柔美,我也懂得欣赏女性之美,却仅仅停留在欣赏的层面。
这是不正常的,可是在萌生男女意识时,便出了差错,除了苦苦压抑,又能怎办?
直到如今,不想压抑了,却是比压抑更艰难。
况古往今来,男子相契不乏寥寥:昔时潘王共枕树,不提凤洲艳异编。便是伟大如柏拉图,也堂而皇之着有《会饮篇》流传后世。
其实说这些除了自欺欺人外屁用不顶,再多的例子又如何?不抵姓刘的一句承诺。
只要他不为外界所惑,我便不吝代价,永世伴他身侧!
刘国卿不在家。
这次没有上次那样如履薄冰,还行了跟踪偷窥的下流事,而是干脆坐在他家院门前的马路牙子上,人来人往中已是毫不顾忌形象,掏出根烟来点上。
才抽了两根,他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买菜的篮子,里面装着几颗大白菜,还有几枚鸡蛋,另一边肩头上扛了一大袋子面粉。
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顺手接过面粉,被他躲了过去。我正要急眼,他一转手把篮子递了过来,待我接过,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开门进了屋。
真没想到居然没费半点功夫便让我登了堂入了室。
把东西安顿好,他脱下外衣,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我也跟了上去,看到他正在揉面,便凑过去伸手沾了沾,是荞面。
抬眼瞅瞅他,试探道:“我也没吃饭呢。”
他哼都没哼,继续揉面,抓了把面粉洒在案板上。我也要帮他洒,被他一巴掌拍在爪子上。
虽说挺用力的,手背都红了,但算是放下心来,乐呵呵地去了客厅看杂志。
看来没我想的那般严重。到底是老爷们儿,心思哪有那么多弯弯道儿的。
桌上的杂志和画报紧随着时间更换了,不过刘国卿口味没变,还是那些个。大略翻了翻,东北能买到的杂志,除了日本官方一些歌功颂德,宣扬五族和谐的面子文章,剩余的无非就是些鸳鸯蝴蝶的小说,又或是讲穿衣打扮的妇女杂志。
刘国卿这里没有官方杂志,只有些文学小说类的,一些已经连载了好些章节的小说我是看不得了,捡了些短小的豆腐块文章读了,打发时间。再翻一翻,看到了几本良友。不同期的,时而隔了个把月,时而又是连着的。不过这些杂志里头,有一位小姐倒是时常被提起,就是那位泰旗洋行行长的妹妹。太太对这位小姐也是极推崇的,隐约记得说过她姓白。
倒是有一本杂志没断过,便是只在上海发行的一份被日方Cao控的妇女杂志,最早一期可追溯到去年年初。
这个月的暂时没有,想来是还没有邮寄过来。
又读了几篇豆腐块,细细对几位美女品头论足了一番,待刘国卿端着两碗煮好的面条出来,方放下,接过碗筷坐在餐桌前。
简单至极的混汤面,撒着翠绿的葱花,热气腾腾,鲜香扑鼻。
平平淡淡的才是最称心的。
待他坐下,看到他碗里窝着一枚鸡蛋,再看看自己碗里,光是面条。]
我不干了:“咋不想着给我窝个鸡蛋?”
“你吃鸡蛋特别容易饱,然后就剩饭碗子,还打嗝。你可知道现在一袋面都多少钱了?”
脸腾地涨红了:“不给拉倒,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口中虽然这样说,却再未提过。囫囵吃完,汤水也喝得一滴不剩,抬起头来一瞧,刘国卿早吃完了,见我撂下筷子,才收起碗筷拿厨房洗了。
这回没跟上去,反是坐在椅子上揉肚皮。这顿饭吃得,感觉比平日鸡鸭鱼rou加一起吃得都香。
洗过了碗,刘国卿走出来,擦了手,倒了两杯昨儿晚上的剩茶漱了口。待收拾干净了,他一手撑着桌子,一边上下打量我,问道:“一会儿还有事儿吗?”
他眉毛挑得高高的,可见还是对先前儿邹绳祖的事耿耿于怀。
我笑道:“都来找你了,自然是没有了。”
“哦,”他点头,“那也不急着回家了?看来是想着床上那档子事儿了。”
“胡说八道啥?”我白楞他一眼,“平常不想着你咋的?”
“成,”他说,然后当着老子面就开始解扣子,脱去上衣,随手丢在一边,光着膀子扬起下巴,对我道,”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