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卿垂首站得远远的,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陛下……”
他轻扫了长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轻的来到了书案前,亲昵的唤了明柯一声。
仿佛突然被任茗的声音拉回了沉浸在政务中的神智,明柯抬头,眼眸里霎时盛满了柔光,“我一直在等你,若你再不来,我便要去寻你了。”他向任茗张开了怀抱。
把玉碗轻放到书案上,任茗温顺地坐入了明柯怀中,双手一伸,揽上了明柯的脖子,“长卿没同陛下说?”他偏首,却是不看明柯,故意朝着长卿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明柯似被这般娇憨取悦了,止不住的闷声笑,待察觉怀里的身子微微僵硬后,才掩饰性地轻咳了几声道:“你难得亲自煲粥,我自然是等得的,多久都等得。”
“陛下……唉。”站在远处的长卿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明柯顿时明了,怀中这人竟是诈他的,于是调侃道:“怎地?你给长卿提前办了交待,不许他同我说?”
任茗低下头,闷闷不乐地道:“可还是没用没用,你一来,他便把我卖了个一干二净。”
一手揽紧了任茗,又伸出另一手去端过玉碗,明柯安抚道:“我很欢喜,想着你是心甘情愿的为我洗手做羹汤,便控制不住的欢喜,真的。”他看着碗内所盛,白玉珍珠米晶莹剔透,内有莲子,亦被煮得软糯……看得出来是很用心了,只是可惜这般的用心,却只是单纯的Yin谋。
明柯轻笑,他此刻谈不上什么伤心不伤心,毕竟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了,又见低垂着头的任茗蝶翅般的眼睫微颤,心里微微一动,便出了声:“若是这一生都能如此,这皇位我也情愿舍了去。”
这是任茗进宫的第三年。前两年他对明柯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直到这一年才开始回应起明柯来,但这般的示好,其实也是极为罕见的,不过只手之数。
“陛下慎言。”任茗淡声道。
这人长得这般柔和,可这侧脸总时时刻刻都透出些冷硬意味来,若是能让这人事事顺心就好了,明柯这般想着想着,又突然想到了另一处去,且还无知觉的念叨了出来:“若是有了孩子,待他长到九岁,我便退位,带你游山玩水去……”
任茗听了此言语,身子一颤,却是自然抬首轻笑道:“陛下说笑了,这粥尚烫口,还是先在一旁放放罢。”他抬手欲要接过那玉碗,却被明柯避开了。
把那玉碗重新置于桌上,明柯舀了一勺送入了口中,僵住,“呃,茗儿,你的厨艺跟曲叔有的一拼。”
“自然是比不过陛下的阿叔的。”任茗伸手夺过了勺子,也舀了一勺,他听明柯这样一说,亦有点儿好奇,便准备也尝尝少许。
明柯避开,却是将那玉碗放置唇边,将那粥大口饮尽了,片刻之后,放在书案上的便成了空碗,只听他醇厚清朗的声音在这殿里回荡开来,“若是好奇,便下次也做上一份罢,今次,我便自私的独享了。”
任茗收回手,低眸淡声道:“好啊,若有日你没来这昭平殿,我也会叫长卿往勤政殿送上一份。”
“日日都有?”
“日日都有。”
……
“不,这同你无关……”冷风从未关进的窗缝中吹了进来,竹策微一瑟缩,瞳孔涣散,抱紧了膝盖。
甲一不作声,见了此景,不加思索便直接上前抱起了竹策,竹策一惊,身子颤了颤,却是没有抵抗,片刻之后,他被放在了软榻上。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还是那句话,我替你做。”甲一蹲下身,替竹策脱下鞋袜,良久之后才闷声道。
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不想被这人看见自己竟是哭了,竹策喃喃:“你又知道了。”
“嗯。”脱净鞋袜后,甲一又将竹策从软榻上扶起,脱下了竹策的外袍,见这人背着手遮挡住眼睛,他顿了顿,只当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又平静的答道:“那日长孙珏找你,我便一直在外边儿,什么都听清了。”
“你总是这样。”竹策翻过身去。
“嗯。”甲一给他盖上了被子。
背着身的那人这样问:“那你又干了什么。”
默默站着的那人这样答:“我派了人出去。”
又是良久的沉默,只能依稀听到被窗户隔绝在外的凄凉风雨声,殿内烛火摇晃,室内亦充斥着莫名的悲凉。
“我已身在地狱,你又何必非要跟着陷进来。”竹策哽咽道。
然后他又听见了甲一如此道:“不,你尚未陷进去,我会给你垫着脚。”
此句之后再无任何言语,双珮殿内的烛火在那一瞬亦是全部熄灭,偌大的殿,除却那些风雨声,竹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知道,甲一已经离开了。
你以前只是同恶鬼做交易,如今自己竟成了恶鬼,竹策放下了背在眼眸上的手,他此刻再是清明不过了,甚至还这般想着:
长孙珏这恶鬼食言,也该尝尝恶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