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他三口两口就喝空了,招手叫小妹又上了一瓶。一张脸喝了酒没变红,反而白煞煞地,更显得眉毛头发浓密乌黑,倒是嘴唇吃了虾以后,红彤彤的两瓣。
这一白一黑一红,直愣愣的鼻子,微凹的眼眶,棱角分明的下巴骨,竟有一点儿神似《暮光之城》里面帅得天怒人怨的吸血鬼爱德华。
我们俩一个沉默地吃,一个沉默地喝,突然地我就觉得既别扭又生气。这是什么事啊,我美美的在家里吹空调看电视,被你刘穆小鬼催命一样催出来吃宵夜,吃就吃吧,干嘛摆出一副千年僵尸般的冷面孔给人看,我没犯贱吧我。
我咬着牙帮嚼虾,越嚼火气越大,看看虾也快吃完了,吸了口气,取下手套,扯过纸巾擦干净双手,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刘穆,这钱是买单的,不够你贴上,我用交通卡打车回去了。”
说着我从沙滩裤的兜里掏出那张对折的粉红大票啪地一下甩在桌上,转身就走。
还没等我迈开脚步,刘穆赫地立了起来,动作太大,塑料椅子咣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一只铁箍似的手掌越过桌子抓住了我的胳膊。
“忻馨,你是不是总觉得在我面前很……”他有点结巴,憋了几秒钟才憋出了后话,“很随便,想发火就发火,说走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鼻翼随着说话噗噗地张开,里面喷出的不是鼻息,竟是强压的怒火。
有那么一瞬间,我迷惑而紧张,也许我说走就走的确没有礼貌,但也不至于让他生气到这个地步吧,何况论我俩的交情,这种肢体接触有点过了。
他手上用了点劲,被他箍着的那处手膀子又酸又痛,还能感觉到他手掌中黏黏的热汗,我瞪着他,沉下声音说:“干嘛?!放手,太难看了。”
抓住胳膊的手臂松开了,刘穆定定地看我,慢慢地,眼睛里面的怒气平息了,他歪着嘴巴,堆出了一个完全称不上帅气英俊的,干巴巴的笑容:“对不起,我喝多了,你走吧,这里空车很多,你自己招一辆,我还想坐会儿,不送你了。”
说完他颓然坐了下去,再也不看我,长手扬得高高的,叫道:“服务员——再来瓶啤酒,一斤虾。”
像一个草台班子扎场子演一出锣鼓喧天的闹剧,正在高chao时,莫名其妙地收了尾,我满肚皮荒谬无稽的感觉,转身彻底走开的时候,听到他低低地但是很清晰地说:“忻馨——再见。”
四周都是喝酒笑闹的人群,这句本来说得很轻的话却准确无误地钻进了我的耳膜,我停了停,没有回头。这句话,他说得那么镇定,却又是那么萧索,这是一个告别,我清楚地知道,我和刘穆,再也不会见面了。
那晚,我破天荒地梦见了刘穆。他皮肤闪着金光,脸上的笑容既神秘又蛊惑,向我伸出长长的手臂说:忻馨,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然后突如其来的,他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森森的獠牙,冷笑:忻馨,再见。说完这句话,他像长了翅膀的鸟人,呼地振翅飞到了空中,六界八荒都是他的声音,忻馨,再见……忻馨,再见,再见……
当然的,我被吓醒了。梦里刘穆的样子真是好看,一个好看但让人害怕的吸血鬼,让我醒了之后居然迷糊了好一会儿都睡不着,我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怅惘。
☆、电光石火
周六上午江非均加班,下午他来接我,这一天我有点犯懒,江非均来的时候,我的东西都还没收好。
他一见我就问:“你脸上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了。”
他进门换好鞋,伸手过来摸摸,问:“疼吗?小心点呀。”
“早不疼了,不过,我负伤了,你得照顾我。”
他笑着说道:“好。”
我的双肩包摊在客厅里,里面的东西不到容量的三分之一,江非均走过去看了看,问道:“就这点东西?”
“不是,还没收好,你坐吧,喝水自己倒,我收东西。”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橱,在里面翻检。
“工作上要用的带好,电脑手机别忘了充电器,其他的我那里都有,冰箱里还有什么?”他跟进来,站在我旁边问。
“你去看看吧,有些东西再不吃都过期了,最好带走。”
江非均看完冰箱,走过来说:“晚饭就在你这边吃吧,我来做,你慢慢收。”
我们吃好喝足,换了衣服,慢条斯理地出了门。
外面此时霞光满天,太阳马上就快落下地平线了,月亮隐隐的升了起来,日月在天幕远远地对峙,一西一东,一降一升,飞燕伯劳。天空中一半如幽蓝的海水,一半是明灭的火焰,昼夜即将更替,还有几个小时又会是新的一天了。
江非均让我开车,说是天还没黑,能见度不错,你又没有近视闪光,现在不练还待何时。虽然我不太情愿,但他是个很好的劝诱者,光是那双眼睛,再加上唇边淡淡的笑容,我就拒绝不了。
我爬上驾驶座坐下来,说道:“拜托你别这样笑好吧,我简直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