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然后妻子开口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星点头:“大哥正在回来的路上。”
妻子道:“那就好。他伤的不轻,有大人在场才妥当。”
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围着有渔,正在做检查,个个神情严肃。她猜不透他们的表情,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偶尔听见一句,“还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耳中一嗡,不由一抖。她想进去看看,却被拦住。
那妻子拉着她:“先别去打扰,检查完毕,医生自然会告诉你。你脸色不比床上那位强,来,先到这边坐一坐。”
他们好心,看她独自一人,一直流泪,满目惊惶,着实可怜,便陪她坐着。只是他们还有事,不能久留,没过多久,也匆匆离去。
他们刚走,医生便出来。第一句话就问:“家长呢?叫家长来。”
有星站起,“他怎么样?”
医生倒回答了:“腿部需要手术。”
有星脱口道:“很严重吗?”
医生看她一眼,语气平静:“还要再做进一步检查。但恐怕以后不能再恢复从前。这一点,家人先做好心理准备。”
她睁大眼睛,仿佛没听清,医生眼中闪过一抹同情,也是平静的,说:“叫你们家长快一点过来。手术耽搁不得。”
有星良久才发出声音,自己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一抬眼,才发现医生早已走远。
病房里的味道更难闻。有星走进去,看见有渔躺在一张惨白的床单里。他不像大哥,对她无限宠溺与宽容,他常和她拌嘴,抓住机会就奚落她,偶尔还故意跟她对着干,所以她有时候觉得他真讨厌。可他们从母亲肚子里就形影不离,时刻相伴。如果大哥像一艘船,载着他们驶过惊涛骇浪,勇往直前,他便像耳畔的风,一路陪伴,守护着她。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她也离不开他。他们互相了解,分享秘密与梦想。无论如何,他是开朗灿烂的,现在却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为了她。
有星站在床边,握着他虚弱的手腕,眼泪一颗颗落下,有一颗落在有渔的脸上,他微微皱眉,动了动,大概牵扯到了伤口,昏睡中呻yin一声。
有星身上也痛,眼睛也痛,看着有渔,连心也痛起来。
她伏在床头,轻轻的低喃:“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有渔醒来,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忙要激动地坐起,“大哥!”
却被一把按住:“别动。”是有鹿从容的声音:“你需要马上手术。不要乱动。”
孙叔吴姐也来了,还有苏柏州,都站在有鹿身后,一脸担忧。
有渔看着有鹿:“你都知道了?有星告诉你的?”
有鹿回答:“她打电话给我,说你出车祸。”他想起有星在电话里的哭泣:“大哥,你快来。我好怕,我好怕,求求你快点来。”他环顾四周,问:“有星呢?怎么不看见她?她一定吓坏了。”
有渔怔怔的看着他,突然哭起来:“大哥!大哥!”
有鹿一愣,温声道:“怎么哭了?你也吓坏了吧。别哭,我来了,没事了。”他拍拍有渔的背,有渔却叫起来:“大哥,有星她……”
剩下的一段时间里,只有他含着泪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述说,而后便是暴风雨前夕的寂静。吴姐捂着嘴哭起来,看见有鹿的脸色,却不敢出声。
半响,方听见他开口,“孙叔吴姐,你们在这陪有渔。我去找有星。”
苏柏州忙道:“我跟你一起。”
有鹿已大步走了,他忙跟上去。
酒店的服务员带他们到房门前,说:“陈小姐一直在哭,眼睛都肿了。我们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也不理我们。我们很担心。幸亏你们来了。”
有鹿一直在拨打电话,此刻换了手拍门,一边拍一边沉声喊:“有星,开门!”
里面静谧无声,他越拍越用力,引得隔壁的人出来探头探脑。
柏州使劲拉开他,对服务员说:“拿钥匙开门。”
服务员也紧张起来,慌忙开了门。
他们两个便一前一后走进去。屋内很暗。柏州开了灯,看见有鹿已走向卧室,他便在其他房间找寻。屋子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几乎不寻常,让人心慌。柏州看过书房,又到阳台,然后来到浴室。一拉开门,顿时如遭雷击。他大叫一声:“有星!”
有星没有回答他。她躺在浴缸里,海藻般的黑发,映着黯淡的唇色。手腕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遍地都是红色,红的刺目,红的惊心动魄,也红的叫人绝望。
他猛的被撞开。
是有鹿冲了进去,一把抱起有星,而后对着他大喊:“叫救护车!”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有鹿如此失态,失去所有的镇静与从容。连嗓音仿佛都是破碎的,却极力温柔的唤着:“有星,有星——”
有星再不能娇憨回应她大哥,留给她大哥的最后简讯,上面残留她今生最后的泪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