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想跟他说什么?”
钱文正瞠目,陈醉是把他当成药师丸的人了,他跪在那儿,艰难地动了动嘴:“我只是想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醉霎时露出无措的神情,钱文正一把握住他:“他给过我钱,”陈醉那双手,腕子上两道红痕,他把钱文正勒得多狠,伤自己就有多深,“可我什么都没告诉他,我只是……不敢不要。”
他说的是真话,陈醉不愿信,挣扎得声音都在颤抖:“你知道……床下的是什么吗?”
“我不在乎是什么,”钱文正狼狈地擦一把眼睛,仿佛流了泪,轻轻的,去解陈醉手上的领带,“我……只在乎你。”
陈醉腾地站起来,领带擦过他的膝盖,无声落在地上:“我现在……去部里,”他烦躁地踱步,陡地,背着钱文正停住,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八小时后回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文正怔了怔,转瞬明白过来,这是告诉他,他有八个小时,随便他往哪里去。
钱文正去了老马那儿,老马见到他,惊讶得呆立在棺材铺门口,到后屋那张方桌两边坐下,老马的第一句话是:“吴妈来过。”
钱文正不意外,老马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陈醉支走她,只留你一个人,组织就做好了你牺牲的准备,”他盯着钱文正脖子上那道勒痕,缓缓地说,“我们没抱希望……你会活着回来。”
钱文正点头,沉默了一阵,轻声说:“他爱我。”
“不,”老马纠正他,“爱,是需要考验的,不到生死关头,谁也不敢说爱,”他把信封推过去,“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那句关于“爱”的话有点奇怪,但钱文正没细想,摇了摇头,拿起信封,打开一看:“这是……”
“红线同志,我正式传达上级的命令,”老马正襟危坐,“组织交代,如果你活着回来,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信上的人员关系,你要记牢,”很少见的,他紧张地抿了抿嘴,“请你继续在顶针身边潜伏,如果有一天你暴露了,不管什么情况,记住,要撑过三天,三天一到,立刻用日语,把信上的接头暗号透露出去。”
钱文正皱眉盯着那几页纸,上头密密麻麻,信息非常杂,有一句暗号,有朝鲜和苏联远东的情报,更多的是日本人的履历,清一色的间谍,从个人习惯到嗜好怪癖,不一而足,字迹潦草,看得出是仓促而就:“这么详细的东西,应该是逮着了一条大鱼吧,组织不利用,给我干什么?”
老马没多说,只是嘱咐他,尽快背下来,然后销毁。
从棺材铺回到陈醉那儿,吴妈已经在了,钱文正和她打了个照面,谁也没提起老马,他钻进自己那间小屋,反复默记信上的内容,一直到太阳西沉,大厅里传来熟悉的脚步,他才烧掉情报出去。
陈醉显然没料到他在家,半拽的裘皮大衣忽然脱手,散着摆,乌云似地落在地上,钱文正走上去,捡起来拍了拍,给他挂在门廊的衣钩上,像每一个天短的黄昏一样,在吴妈看不见的角落,和他紧紧相拥。
陈醉在颤抖,抖得钱文正不舍得放开他:“有小音匣子吗?”
陈醉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在他肩膀上点头,“卧室,衣柜顶上有一个。”
钱文正松开他,大剌剌朝他伸手,陈醉愣了,露出惊讶夹杂着嗔怪的表情,犹豫着,他伸手进裤兜,把那只挂着太阳旗的小钥匙掏出来,慢慢的,放在他手心里。
第二十五章
吃过饭,陈醉上楼,拧开卧室门,屋里没有人,小音匣子擦过了,和几张唱片一起放在床中央,他把门在身后关上,脱掉外衣,走到床边蹲下,冷冷的:“出来。”
床底下是钱文正的声音:“有颗钉子歪了,有点松。”
陈醉动了下眉,立刻躺平滑进去,滑进去才想起来,忘了拿手电筒,床底下黑洞洞的,能看见电报机不大明显的剪影,和一个年轻人,炽热的身体挨着他,暧昧地呼吸。
他想出去拿手电,被钱文正一把抓住,右手手腕,shishi的,有汗:“骗你的……没松。”
陈醉不知道这一刻该做何反应,太多年了,他没碰过这种事情,是纠缠,是爱意,惊得他脸都要烧起来:“别闹……”
他想挣脱,被钱文正死皮赖脸拽过去,胳膊和胳膊缠在一起,“不是,我说,亲热一会儿怎么了,”那个年轻人大言不惭,“你一点都不想?”
陈醉的心咚咚跳,他和一个局外人手拉着手,在电台底下,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像一个梦……他孤单得太久了,久得忘了人的温度,久得以为自己坚不可摧,以后,真的可以和这个人分担那些沉重的秘密吗?
“往后你有我,”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钱文正擦着鼻子,羞答答地说,“我可以给你打下手,”他转过头,虽然只是一个漆黑的影子,但毫无道理的,陈醉觉得他在笑,“什么我都为你做。”
陈醉蓦地咬紧牙关,怕稍松一松,就有不该说的话出口:“胡闹!”
“我就胡闹怎么了……”钱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