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幅画真的好看,我拿过去给我爸看看,他前两天还在说你现在可惜了呢……”
“底稿收在你书架上那套芥子园里。”
沐蓁笑得黄莺儿一般。
“谢谢师兄!”她嘴甜的很:“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于斯年那混蛋天天笑我画得丑,等我描了你这幅画,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风骨气神。”
于斯年是她男朋友,师父也厉害,跟沐老头有点不对付,瑜亮情结许多年了,沐老头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跟死对头的亲传弟子搞到一起了。
我对沐蓁的水平不敢恭维。
“别,姑nainai,你描可以,千万别出去说是临摹的我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沐蓁气得嚷了一顿,挂了我的电话。
我被她这一顿折腾气笑了,站在树下又吸了两支烟,手机又响了起来。
我以为沐蓁又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接起来时声音里还带着笑意,问了句:“又怎么了?”
那边怔了一下,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倒是比我印象中还要温柔。
“是我,邢云弼。”
第十六章 故事
家里花园是西方风格,种满英式花境植物,唯一符合我审美的只有这书房后的角落,有一棵很大的栀子花树,重瓣,满树繁花累累,藏在枝叶间像皎洁月光,香是太香了,平常花开的时候我也不来,但是今天下了雨,冲淡不少香味,我站在树下懒洋洋吸烟,什么都不用想。
也只有邢云弼的电话,不至于打扰这时刻。
“早。”我很没章法地跟他打招呼:“吃了晚饭没有?”
“没有。”他声音有点闷。
我听了出来。
“感冒了?”
“有一点。”
“一定是瑞瑞传染的。”我笑起来:“我上次带他去你那玩的时候,他感冒还没好完呢。”
邢云弼也笑了起来。
“其实是回国后都没有健身,最近工作忙,公司闹流感,就病倒了。”
真是惨,生着病还要应付予舟的攻击,简直是人间炼狱。
“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让我多喝热水,注意休息,等烧退了就好了。”
他病到话尾都发虚,医生却药也不给开,未免太残忍。不过也难说,他刚回国,也许是他自己不想用抗生素也不一定。
“那也得按时吃饭,”我拿出教育瑞瑞的语气:“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喝汤。”
“你们公司附近有家餐厅不错,竹荪鸡汤好喝,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邢云弼笑了起来。
毕竟是能跟予舟相提并论的人,病成这样,仍然有礼有节。
“不用了,我现在还在外面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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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完烟已经是九点,洗了个澡,予舟还没回来,沐蓁描图小有进展,急不可耐地发了张局部图来给我看,看来沐老头一个月让她画五张还是有点用的。
等到九点半,卫平的电话来了。
其实我对人的情绪感知非常敏锐,没办法,从小就有这环境,几乎成为本能,卫平的声音一出来,我就听出他的心虚。
也许还带一点愧疚。
他说:“林先生,这边的事应该要到凌晨才处理完,所以纪总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
其实他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推迟时我就隐约听出来。
毕竟予舟以前是凌晨四点都能赶回来睡三个小时再去上班的。以他的脾气,能有什么应酬让他晚上不回来呢?
我顺手摸了支烟出来。
“予舟呢?”
“纪总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卫平声音仍然四平八稳。
“你之前说,是临时有个应酬,对吗?”我意外于自己声音的冷静。
电话两边都心知肚明,也知道对方心知肚明,还在这打太极,恐怕卫平心里都觉得我可怜。
但他就是这样的老好人。
“纪总本来都准备回家了,有个世交家的长辈,让他过去吃个饭。”卫平的声音就算撒谎都无比可信:“是看着纪总长大的,又很久没见了,所以纪总过来见了一面,就被留下来了。”
我笑了起来。
下过雨,夜风很凉,吹得我衬衫里空荡荡的,捏着烟的手都在发抖。
“是叶家,对吗?”
卫平没有说话。
我不想再为难他,挂掉了电话。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的阁楼上捡到一本童话书,当做宝贝一样藏在床底下,上面总共十二个故事,我全看得滚瓜烂熟。还拿来讲故事给其他小孩听,每天等嬷嬷们一睡,他们就偷偷爬起来听我讲故事,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小孩,仰着脸看着我,为了听一个结局,困得打盹,用手撑着头不让自己睡过去。
现在想想,其实所有的结局,在故事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