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门……”
听着姐姐的话应予抬头往前看,姚夏燃忽然调转马头朝自己走过来。姚夏燃的嘴唇轻轻擦过应予的耳朵,“收好东西,有人跟上我们了。”说罢站在应予身边不再离开。
虽然有林子里的花草做掩盖,应予还是闻到一股陌生气味迅速靠近。队伍收拢到一起,大家亮出兵器严阵以待。树梢发出轻微响动,紧接着二十多个人半掩在树林中从四面八方现了身。飞兼正要放箭姚夏燃拦住他,来人并没有携带武器。
他们不隐藏头顶尖角,肤色黝黑,袒露的双臂上布满黑红色纹身,纷纷朝队伍中心的应予和应桃躬身行礼,“族长已经等候多时,欢迎回家。”
驹跋鬼姓氏众多,自从易成川一脉被灭族后应家成为人丁最兴旺的一族,应家也是驹跋鬼躲藏起来后唯一走出深山的一族。山中驹跋鬼最德高望重的族长虽然从不出山,但对外面的事探察的一清二楚,他甚至算清了应予此行的目的和应予抵达的时间。
族长年近耄耋,头戴汗巾肩膀宽厚有力,一副典型的匠人打扮,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跟着一大批人。他带应予到山间溪流的源头,那里有应时当年学习长大的剑坊。
“当年他带你们出山时嘱托我把此处保留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所幸今日终于派上用场能助你一臂之力。”族长举止敦厚谦和,亲切的像个多日不见的长辈,将应予一行人安顿好后就带人离开,全程没有过问燧石的事。
飞兼在溪水边给马刷毛时,看着修整如新的房舍自言自语,“古怪。”
“没错。”小个儿从树上跳下来,知道飞兼指的是刚才那老实善良的族长。小个儿已经察看过四周,族长离开时并没有留下眼线,这反而令他更怀疑族长有别的打算。房舍和器具都Jing心准备,但那族长和身边所有人的态度像早就商量好似的整齐划一,不好奇不询问,安心的像对什么势在必得。
飞兼忧心忡忡,“我看这山里,说不定比外面还危险。”
此时工房中应予站在尘封多年再次点燃的剑炉前终于舒展开眉头。自己只有怀中燧石和为匠的两只手而已,可这已经足够了。应予牵上匹最老的马走进林子,几声嘶鸣后只剩他一人出来,前襟溅了几滴血,马已经不见踪影。
缭绕不散的雾气中应予一双鬼角慢慢显现,他面对面站在姚夏燃跟前,略微歪着头,第一次对自己鬼的相貌心怀坦荡。
“从今天开始我要足不出户在这剑炉前待一个月,等我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为你的剑想个名字吧。”
应予眼睛里的、话语中的坚定令姚夏燃心里生出股化不开的烈度。姚夏燃眼睛发烫,捧起应予两只手低头亲他手掌心,“好。”
身后房门慢慢合拢,姚夏燃靠在门边看着远处雾蒙蒙的山脊回想初见时应予的模样,那个畏缩胆怯的小废物已经像他亲口承诺的一样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匠人,姚夏燃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撞进观星台,发现了应予。
梦野山古树连天蔽日,长年大雾道路崎岖,山外人贸然进入容易迷失方向。纵使如此,在满世界的追兵都往梦野山涌的形势下,维持一个月的平静仍然艰难。
一天天过去,除了日常巡视大家都开始慢慢放松紧绷的心弦。唯独应桃挺着大肚子天天在剑炉门外晃,她担心燧石不是那么容易应对的东西。约定的日子过去一半,有一天到了晚上房内的敲击声忽然变的毫无章法,应桃立刻察觉异样去向姚夏燃求助,“里面声音不对,我敲不开门你快去喊应予出来。”
姚夏燃对应桃的话半信半疑,直到他在门缝里闻到血腥味。姚夏燃当即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房间里只有尽头尚未燃尽的炉火透出点晦暗的红光。姚夏燃手里的火把转了一圈才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的应予,慌忙蹲下把应予从头摸到脚看他哪里受了伤。
应予手指肿胀充血,指甲尽数崩裂,他抱着分毫未动的燧石,“这东西太硬了,我已经没力气了。”
像就等着应予这句话出口,林子里火把一个接一个亮起,如同潜藏多时的饿兽泛着绿光的眼睛。眨眼间人群挤满门前空地,族长手持云龙纹青藜杖,打扮的比迎接应予和应桃回家那天隆重数倍。
“燧石虽然在你手上,可惜你不是命定之子。我现以驹跋鬼族长之名,命令你将燧石交出,等我裁决再选择更优人才……”
应桃拎起把斧子,一只脚蹬着门槛撸起袖子跟对方比划,“再说一遍,你命令哪个?!”
族长高高举起火把照亮应予头顶藏不住的小犄角,“别再自欺欺人了,睁眼看看他那对五岁稚童一样的鬼角,单这一条我身边每个人都有资格从他手中拿走燧石。”
突然被一众轻蔑的目光包围,应予猛的哆嗦一下抬手遮住自己的角。他仓皇的往后退,意外撞进身后姚夏燃的怀里。姚夏燃的手从应予背后环过来,盖住应予的两只手,低头用嘴碰了碰。
姚夏燃半个身子隐在黑影里,抬头冷笑露出满口森然尖牙,“你们搞错了一件事,燧石是我的东西,想要得先过我姚夏燃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