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温驯。没人回嘴,表面温柔内里总有些调皮的王霁月反而觉得少了些乐趣。等她烧水归来,却看见姜希婕卧在她床上,很没有个淑女样子的看着一本书。凑近一瞧,竟然是《儒林外史》 。王霁月吃了一惊,道:“你不是合该看《西厢记》的吗怎么看起这样的书来。”
姜希婕抬头看了看王霁月,有些欲言又止,又埋下头去,轻声道:“其实也挺好看的。”我自是不想看什么《西厢》《红楼》,看了徒增伤感。“你的台词背好了?”这话说的简直愚蠢,王霁月瞥她一眼道,“当然,背了几个月了,再背不好,如何对得起至圣先师孔圣人啊?”说着还戳一戳姜希婕手里的书,引得姜希婕笑个不停。
“想不到你还有经世致用的大志。”姜希婕翻身躺下,这一刻的小儿形态又让王霁月觉得她是丝毫没有改变的了。“经世致用我是没有,经略得了自己也就不错了。我不过一介闺阁女子,以后只想教书育人。不像你,有那匡扶天下的志向。”姜希婕知道她这话说的五分真五分假。五分真是她王霁月真的只想做个教师。五分假是她在取笑挖苦自己之前曾说的那些滔滔不绝的社会理论和经济设计。王霁月曾经说她,大志是有,可是却不知从何做起。而今国民政府里做经济管财务的要人,哪个不是名门学府出身又长袖善舞?你既不是名门学府留洋归来又不会八面玲珑,照你这样子还不如去洋行干干或者做做实业,先从小微之事起吧。
“是是,都是我的大志,我从小事做起。比如先从这《儒林外史》起,学一学这官场的手段、敷衍的鬼话吧!”王霁月带笑撇她一眼,便自顾自继续看书了。姜希婕则依旧躺在床上看她的《儒林外史{21},时而读的入神,被酸腐文人龌龊政客恶心到了便抬头看一看王霁月,
认真的王霁月,安静的王霁月,永远美好的王霁月。
等到真的到了登台亮相的时候,由于姜希婕和王霁月简直如同连体婴儿一般默契十足,导演学姐直接让她在帷布后面呆着,随时随地在这儿等着女主角下场的时候伺候她,补妆,整理,处理紧急情况,俨然是关于王霁月的一切都可以交给姜希婕。对此导演学姐甚至颇为满意,想不到这个政府要人的宝贝女儿还是很任劳任怨便于使唤的嘛。
姜希婕送王霁月上台之后,安静的站在后面,听着她高声念诵着台词{22}:“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敌;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这样的一个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么关系呢?它又不是手,又不是脚,又不是手臂,又不是脸,又不是身体上任何其他的部分。啊!换一个姓名吧!姓名本来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叫做玫瑰的着一种花,要是换了个名字,它的香味还是同样的芬芳;罗密欧要是换了别的名字,他的可爱的完美也绝不会有丝毫改变。罗密欧,抛弃了你的名字吧;我愿意把我的整个的心灵,赔偿你这一个身外的空名。”
罗密欧的姓名才是朱丽叶的心病,而我,我的性别才是我们的顽疾,我的诅咒。我是谁并不重要,是名门望族还是寻常人家,都不重要,只因我是个女子,便永恒的失去了与你相爱的资格。我对你的爱和我身为女子这件事纠结在一起,藏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每一滴血ye和每一口呼吸,是我整个人,是我无可分割的存在。爱本是简单的情感,本应该和其它一切都毫无瓜葛。然而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他们把人看作与一切紧紧相连相辅相成的个体,本无可非议且着实在理,但把真挚的爱与伤风败俗联系在一起,活像他们自己逛窑子下堂子强抢民女扒灰通jian便不是伤风败俗,便是可以被允许的营蝇苟且。党同伐异,即便说不出任何的理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便不得见容于世。这就是愚蠢的大多数和他们愚蠢的法则。
我若是换了身躯,变了性别,叫我这灵魂也不改变分毫,可好叫我娶了你,与你相爱相亲一生一世?或者也许我换了那污浊男子,你便断然不会再爱我了。你喜欢我,只因为我是女子,只因为这一分无挂碍无顾忌的靠近,只因我是女子便能与你心意相通倍加了解,只因为我会更加懂得你理解你照顾你。
这便是我的诅咒,我额头该隐的印记,我如俄狄浦斯般无可逃脱的宿命。
“我要永远的陪伴着你”,幕前,范进罗密欧说到,他的发音着实好听,姜希婕想,要不然也轮不上演罗密欧吧,然而她却在幕后无声的一起念诵起这段台词来,“我要永远的陪伴着你,再不离开这漫漫长夜的幽宫;我要留在这儿,跟着你的侍婢,那些蛆虫们在一起;啊!我要在这儿永久安息下来,从我这厌倦人世的凡躯上挣脱恶运的束缚。”
范进罗密欧在幕前,按照之前排练的,以浮夸的姿势服毒自杀了。不久劳lun斯神父带着朱丽叶上来了,姜希婕听见王霁月的声音,想起她曾严肃的告诉王霁月,无论如何,要是她胆敢按照剧本真的去亲一下那该死的罗密欧,她就把范进学长的嘴永远的用钉子封上。
“让我死了吧!”
她听见王霁月这么说,明知是台词,却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不要你死,我不愿你死。可是相比失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