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一线天色透蓝,一辆马车远远从路尽头来,近前了,见赶车的是个青年,留了两笔不太相称的八字胡,眉目若是看得仔细,倒是端正的。
近日来,往往有人到山庄,都是大堆的人。这里只有一辆马车,守门人心下早已了然,扬声道:“敢问门前何人?”
便见一只白袖撩了车帘,道:“秦伯,是我。”
秦伯便将另一扇门也打开了,只等马车行入,一边道:“怀公子可算回来了。”
李瑄城便道:“秦伯这两年也没有多大变化么。”
“还是老样子,庄子里也是老样子。怀公子快请。”
穆修白便也点头向老者示意了,赶了马车进了山门。又见得是蜿蜒的道路,边上的杂草都修得很干净。这样一路驶过第二扇门,才有仆从上前接应,便也有人将马车驾去了后院。
李瑄城下了车,然后是两位医女,也只是不显眼的着装。
向穆修白道:“去后院把脸洗了罢。”
穆修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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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是一位灰蓝道袍的老者,眉髯皆白,一身的仙风道骨。
李瑄城入内,抱了手,躬身道:“师父。”
子午长邱道:“怀璧,你来了?”
李瑄城道:“事出突然,往后都要叨扰庄上了。”
子午长邱便微微叹了口气:“我早说你命数难测。”
“还望师父提点。”
“此后数月,宜静不宜动。”
“徒儿谨记。”
这厢说了话,穆修白便被侍从领了上来,面上的尘泥洗去了,像一盏泛着水色的白瓷,那件灰败的粗布衣服也便更加灰败,显得尤其不相称起来。
子午长邱道:“小兄弟,许久未见。”
穆修白见那老者,早已知道人的身份的,便也行了礼道:“七晋山人,久仰大名,是我那时有眼不识泰山了。”心下暗暗想着,师父的师父,是要怎么称呼的?
子午长邱捻了捻须子,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又向李瑄城道,“怀璧不向我介绍一下此人?”
李瑄城只见得子午长邱凤目一眯,遂道:“我料师父与他相识…”
“我与他相识,未知他与你相识。你们的事,我还能掐指算出来不成?”
李瑄城按了按额角,道:“穆修白是向我学医的。”
子午长邱长长地“哦”了声,并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又往穆修白打量了下,倒是祥和道:“穆小兄弟学医的心愿也算是得成了。”
穆修白道:“晚辈荣幸。”
李瑄城也道:“七晋山人是我师父,你得叫师祖了。”
子午长邱只道:“师祖就免了。我废杏林之道久矣。”
这个穆修白听他提过,既然不让叫,便也闭口不言。
子午长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穆小兄弟奔波路远,我已让人备好厢房。待休息妥当,我也和你聊些旧事。”
穆修白只道:“多谢山人。”便和一旁问闲山庄的家人一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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螣山脚下,素秋只算是留下打理医馆和语谰池的唯一一人。医馆是照常接收病患的,这些都和往日无差。
素秋对窗梳妆,执一根木簪绾发,便听得窗外有些不寻常的声响,木簪脱手便向窗外去。便听得一声闷哼,那窗户纸上只余了一个透亮的小孔。素秋夺门而出,便见得栽落的身躯使得院中的樟树颤抖不止,扑簌簌落下雪沫来。
从旁的医女已经听得声响过来,但是那人影一踩树枝,轻功如风如影,退得飞快,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素秋尚是一头披散及腰的乌发,面上眼眸微垂,看不出什么表情。
边上的青瓷道:“师父,这是何人?”
素秋只道:“主人才离开语谰池,这是来者不善。叫诸位小心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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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闲山庄的闲适多于宁静。一干人在此处住下,也旬日有余。
这山庄也大得很,虽然没有大片占地的药田和池水,但整体比语谰池还大些。山门之内,又分了多处院落,各都隔着不长不短的路程,离得远的要乘车过去。
穆修白在案前坐着,一位白髯老者正捏着他的腕子。李瑄城从旁观看。
老者的眉头紧锁,似是查探不出什么端倪。这探脉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老者才道:“池主恕罪,老夫得探得深些。”
李瑄城点点头以示应允。那老者便到穆修白身后去,以掌贴上穆修白的背部。随后,一阵真气的烧灼感从背心漫开。老者注入的真气较李瑄城谨慎得多,细若游丝地点点增加。可穆修白依旧十分煎熬,五脏六腑都觉得坠了千斤重的玄铁。李瑄城眼见的穆修白的面色惨白,嘴唇也透了不正常的青紫。
那老者也是冷汗淋漓,面色不比穆修白好上多少。这样一炷香的时间,穆修白的眉间的折痕深得都刻了进去,老者总算撤了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