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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府里新衣裳没发下来,我只好穿这身旧的,我住的地方不比府里,衣裙不禁脏,总过水,显得旧了。”
姊妹间也攀比,她过得不好,你比她还惨,她心里平衡。
果然,魏萱同情目光看她,“是呀,那种地方好衣裳也糟蹋了。”
“府里这两年不比头几年,份例都减了,老太太今年做寿,府里也没做新衣裳。”薇萱又说。
魏家的子孙不争气,败家,魏家这几年走下坡路了,吃老本,还要强撑着维持体面。
东跨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魏昭由西厢房抄手回廊,往正房走。
魏萱好信也跟着她过去。
正房西暖阁里,一张八成新的榉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上摆着一叠被褥,簇新的,靠西墙长条桌案上零星几样摆设,不是什么值钱玩意,魏昭心想,魏家不如从前,然树大根深,断也不至于一下穷了。
即便这样,魏萱的眼中掩饰不住的嫉妒,毕竟这是正屋,坐北朝南,只有魏昭这个嫡女才有资格住,朱氏刻薄,大的规矩也是不能错的。
正屋一直空着,嫡母朱氏也没答应魏萱搬进来,不待见小妾母女,现成的借口,魏昭住在府外,早晚是要回来的,借此敲打魏萱的身份。
魏昭回头招呼四处瞧看的魏萱,“姐姐坐。”
魏萱看了个大致,也没有什么稀奇玩意,笑了下,“妹妹一路舟车劳顿,我不叨扰妹妹了,改日来玩。”
魏昭把她送到门口,魏萱身后跟着一个小丫头,回东厢房去了。
桂嬷嬷指挥着萱草和书香二人,在院子里那口小水井里提了水,把屋子又擦了一遍。
关上门,就剩主仆三人,桂嬷嬷叹口气,“都过去这么多年,老太太和三爷还是不喜欢姑娘。”
魏昭坐在炕上,看萱草和书香把衣物放进衣橱里,“没有他们,我这些年不也活得好好的。”
在魏家人身上寻找关爱,那就太天真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四岁的小女孩,在陌生偏僻的地方半夜打雷哭喊着叫爹娘。
掌灯十分,书香提壶热水,倒在铜盆里,兑上冷水,魏昭洗脸,月白纱灯罩柔和的光线下,魏昭瓷白的小脸,细腻光泽,透亮的一双大眼睛,全无白日众人面前病弱。
继母朱氏不喜嫡女,觉得碍眼,父女十年未见,父亲冷漠以对,想来也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
召回自己,唯有老太太的主意,老太太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像对亲孙女,倒像是待价而沽。
第4章
董姨娘回到房中,拿过菱花铜镜,镜子里白嫩的俏脸左右各有个巴掌印子,清晰五个手指印。
董姨娘的丫鬟说;“奴婢去厨房要冰块,给姨娘敷一敷。”
“不用了。”董姨娘拦住她。
天色将晚,听见门外男人的脚步声,董姨娘散开头发。
魏廉进门时,看见董姨娘脸上巴掌印,董姨娘披头散发,楚楚可怜,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爷。”
魏廉蹙眉,“你又怎么惹她了?”
董姨娘半吞半吐把朱氏骂魏泓的话说了,魏廉一脸疲惫,阖眼靠在椅子里,董姨娘善察言观色,看魏廉心情不好,不敢多说。
良久,魏廉揉揉眉头,“昭姐……”
顿住,董姨娘给魏廉按头部,揣摩他心思,“昭姐当时也在,还帮着泓儿说几句话,太太……”
“太太怎么样?”魏廉睁开眼。
“没什么,我看昭姐小小年纪,行事稳重。”
董姨娘看着魏廉的脸说。
魏廉闭上眼,不出声,许久,董姨娘以为他睡了,正寻思服侍候他宽衣叫他到床上睡,魏廉却轻叹一声,董姨娘听他说什么,他却什么也没说。
魏昭换新地方,比平常醒得早,天光刚放亮,魏昭坐起来,撩开床帐,招呼书香和萱草进来侍候。
桂嬷嬷惦记姑娘年纪小,恐有不周到之处,早起上来,提醒魏昭,“姑娘刚回府,礼数不能错,每日要到太太跟前晨昏定省。”
多少双眼睛看着。
“我知道了,妈妈。”
继母朱氏不想看见她,同样她也不想看见继母,可面上虚与委蛇却不得不做。
接过萱草递过来的手巾,擦干脸上水珠,桂嬷嬷看着无语暗叹,嫌脂粉污了好颜色,想起多年前,侍候的主子,也是这般年轻,一样出色,一晃十几年了。
“嬷嬷,你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魏昭抬头望着桂嬷嬷,主仆情同母女,桂嬷嬷从不提她生母的事,魏昭知道生母还活着,从来不问,她早把桂嬷嬷当成母亲,。
穿戴整齐,魏昭带着书香沿着西厢回廊去主院,经过魏萱闺房门口,魏昭唤了一声,“三姐姐在屋里吗?”
一个小丫鬟打起帘子,笑说:“四姑娘真早,我们姑娘请四姑娘进去。”
里面打了一声哈气,魏萱慵懒的声音,“四妹妹,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