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青顶小轿, 轿子出宫, 轿帘从里头掀开, 露出库房掌事金禄寿半张Yin森抑郁的肥脸。
&&&&整整一日,他清点着国库不多的存货, 殇帝宣他进宫时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紫金府百车乌金才送来不过一月, 加上历次进贡的总该不下千车才对,但殇帝忘了,年前他大修行宫就花费无数, 开春时又纳进几个新妃, 大喜之下把各宫娘娘的份例规格都提了许多…
&&&&千车?偌大的国库一眼就可以看清, 殇帝的所有家当也不比前些天回老家的宋夫人多多少,金禄寿点算完差点没嗤笑出声,堂堂大周皇帝,竟连个寡妇都比不过。
&&&&账册呈给殇帝, 他干瘪的脸抽动了下,良久道:“送去戚太保府上。”
&&&&戚太保,他当然清楚国库所剩无几。金禄寿收起账册,打了个哈欠也有了困意,催促着轿夫走快些。
&&&&金府外,一个干练的管事已经候到半夜,见轿子走近,小跑着上前替主子掀开轿帘,扶着肥硕的金禄寿下轿。
&&&&进府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管事凑近金禄寿耳边嘀咕了几句,又鬼鬼祟祟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雕小匣,“大人,这就是那人让属下捎给您的见面礼。大人快瞧瞧。”
&&&&只是看了眼那Jing巧的玉雕小匣,金禄寿就知道求见自己的这人有些来头,玉呈脂色可谓上品,雕工栩栩也非寻常玉匠可以做到,金禄寿掂了掂,打开一条细缝看去——只见巴掌大的玉匣里是十余颗指甲盖大笑的金鎏珠,金鎏珠珍贵难得,连宫里娘娘都要三品以上才能得一对,这匣子里的珠子形大圆润,色泽上乘,不大的匣子,却比一箱黄金还要贵重,这样的出手,让见惯财宝的金禄寿也是为之一振。
&&&&偷窥着主子的眼神,管事悄声又道:“那人说,想面见大人聊些闲话。不知道大人…见是不见?”
&&&&“之前来过么?”金禄寿捡起一颗金鎏珠对着月色细细品味。
&&&&管事摇头,“属下也是头回见,原本是想打发了去的,毕竟…最近不大太平呐。可…一见这玉匣…属下就觉得有的聊。”
&&&&“倒是不笨。”金禄寿把玩着Jing致的白玉匣,“那人,生的什么模样?”
&&&&“头戴斗笠,看不大清楚。”管事回忆着,“估计身份敏感,也不便在属下眼前露相,大事,当然得和您谈呐。”
&&&&金禄寿恋恋不舍的合上玉匣,这进了自己手的东西,怎么就舍不得送回去了?若是不要,那可就傻了。
&&&&金禄寿也好奇一出手就是一斛金鎏珠的豪客,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多事之秋,这不又快要打仗…
&&&&——就是因为要起战事…还不得赶紧多添些私藏,要薛灿真杀进鹰都,也好多些金银傍身…
&&&&金禄寿咳了声,压低声音道:“人现在在哪里?”
&&&&——“府外巷子里,没有大人允许,属下是绝对不敢让他随便进府的。”
&&&&“请他进来。”金禄寿收起玉匣深吸了口气,“走暗门。”
&&&&书房里,金禄寿还在对那玉匣爱不释手,几番想放下,但那里头的珠子像是会勾人一般,让他又忍不住挑出几颗在手心摩挲,好东西,真是罕见的好东西,寻遍皇宫库房,怕都挑不出这样品相的金鎏珠吧。
&&&&——“难得金掌事看得上眼,在下还担心您见惯珍宝,这份礼怕是不合您的心意。”
&&&&来人声音低沉,带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他一身黑色缎衣,步履稳妥,挥袖间颇具高贵,他轻轻抱拳,对金禄寿恭敬颔首,又轻抬斗笠,恰到好处的掩住了大半边面容。
&&&&——“你就是送来金鎏珠的人?”金禄寿眯眼看着。
&&&&黑衣客轻轻点头,“一斛珠子不过是敲门砖,大人喜欢,我也就放心了。”
&&&&金禄寿轻转金鎏珠,啧啧道:“如今进贡的金鎏珠是一年不如一年,我做掌事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大小品相的珠子。莫非,你在南海有路子,能挑出比送给朝廷更好的货色?”
&&&&黑衣客笑了笑,“在下无官无爵,哪有什么好路子?不过是家中祖上的私藏,挑了些给大人品鉴。”
&&&&挑了些…金禄寿心头一动,一斛千金的金鎏珠,在这里口中竟然轻飘飘的犹如几颗石子…金禄寿放下手心的珠子,对那人道:“坐下说话。”
&&&&黑衣客也不惺惺作态,大大方方的坐在楠木椅上,开口道:“既然大人肯见我,那接下来的事,就有的谈。”
&&&&金禄寿肥脸揪起,“不过一个小小掌事,能帮上你什么忙?如今大周是戚太保说了算,你要真有事,最多我也是给你指条路,未必帮得了你。”
&&&&黑衣客爽朗笑着,“大人这是什么话,我要说的事,大周朝堂只有您可以办到,当然要来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