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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如今她这“以数推世”的做法,其实还是那本书上来的。那书的上册有言道,人之循理之思,实非人之本性,因此若要增其智益其思,唯有多加练习。
这又如何练习?便是两个方向上问过去,一则“为何?”二则“如何?”万物皆可问。
傅清溪循了这个法子,得空便找个事儿来细思。到如今,也不知道已经问过多少琐碎了。从今日的菜色问到园子里铺路的花样安排,从草木的安置到自己在这府里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想多了,她倒觉着自己最近头发掉多了似的。
这日夏嬷嬷替她梳头,她捏了根掉下来的头发问到:“嬷嬷,我最近是不是掉头发特多?”
夏嬷嬷手一停,笑道:“姑娘是读书太用心了,费神,才这么疑心的。掉头发倒没觉着多,再说这头发同树叶一样,入了秋就容易掉。”
傅清溪笑道:“还有这说法?那到了春天是不是就多长些呢?”
夏嬷嬷笑着回道:“有这样的说法儿,要不怎么说长个头就靠三四月呢,古话总是有道理的。”
傅清溪一听这话就入耳了,——对啊,古话里头都有道理呢,我一天想它两句,又得了好处又练了脑子,真是再好没有的了。心里想着,面上就露出高兴来。
杏儿在边上把头油盒子收起来,嘴里道:“姑娘这阵子实在太累了。白日里上学不说,早上还起大早读书,下了学回来也没见姑娘出去玩去,往书桌跟前一坐,也只吃饭那会子起一起身。天天都得点灯到半夜。这一日两日还罢了,长此以往,怎么受得住?!”
傅清溪从镜子里看杏儿一脸郁卒的样儿,忍不住笑道:“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古人还有凿壁偷光、悬梁刺股的呢。老太太不是常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先得背后受罪!我这还没显贵呢,只多读几本书,做点事,哪里就敢喊累了!”
夏嬷嬷也笑道:“姑娘也是为了年下的分班备考吧?府里都盯着这事儿呢,姑娘吃点劲也好。等过了那一关,分好了课业,也该过年了,就得歇歇了。”
傅清溪一笑不语。她如今心里明白,这人人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自己要往前赶,只能是多花时间多用功。光搭上时候还不成,还得在一个时辰里尽量多学到多做到事情,才算有用。
这便是那《学之道》上所说的“时如空,功如密,钩金与鸿羽。”一样的一天,吃吃睡睡东走西逛也是一天,埋首苦读思量短长也是一天。傅清溪如今所求者,只盼着每日入眠时比昨日的自己聪明上一分,仅此而已。
如今她每日卯初便起了,将昨日一日所学略略翻过,再看今日的课业安排。之后便开始读书做论,待得柳彦姝过来,两人再一同往前头去颐庆堂给老太太请安,之后便结伴往华英楼去。
中间午歇时候,她多半寻个人烟稀少处闭着眼睛略歇一刻,养养Jing神。
申末下了学,回到院子里,换身衣裳,用些茶点,便继续读书用功。
晚间再去一趟颐庆堂,回来之后或者翻看账本文书列数细思,或者做些数术上的作业。临睡前总会把《学之道》拿出来翻翻,亥末子初才躺下歇息。
初时几日兴头时候还好,之后就有些疲了,这时候她才知道“立志”的好处。——凡要懈怠时,她只想一想那两个表姐的命数和自己在瞻园里过的日子,立时便一个机灵,再不敢偷懒。从前的偷懒是眼前的舒服,如今的偷懒,在她看来却是把以后的自己往死路上推,这样的事自然是不能干的。
如今多发奋一分,多努力一分,就是离那噩运远了一分,离自己自在优裕的日子近了一分。既如此,岂有懈怠之理?
坚持了两个多月后,竟也习惯成自然了。哪日因着府里之事,不得读书用功,反倒浑身不自在起来,好似白白过了一日似的。
这回因接了花灯的活儿,连着七八日,心心念念都扑在这个事情上了。为着这个,她还跑去查整个京城里的人口,还寻二老爷越湛迟问了京城赋税等级的话,又问柳彦姝这京城里最热闹的坊市街巷。到了,还花了四两银子买了张最新最详细的京城街巷图。
等交到董九枢手上,已经是条理清晰的一本小册子了。里头有京城的人口分布,灯节其间的几处大热闹及其周边人员走向,以此推出来的最适合的灯笼铺子选址,甚至还画了花灯担和花灯车可以走的路线。
至于花灯本身,她又按着董九枢几年卖出去的花灯按图样、材料、形状分别列了一回,最后算出来象形灯,就是那些兔子小猫鸟儿、西瓜桃子牡丹花的最容易卖出去;再次就是有故事的绘纱灯,纱面上画着才子佳人、神官仙女的那些;细处Jing巧的镂雕架子灯、缕金结穗灯反不好卖。
这同董九枢想的可全反了个儿了,可数字都是自账本上来的,肯定没差,直看得他一个劲儿拿扇子敲自己脑袋。最后跟清溪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我那里也有老掌柜,也没同我说起过这个!”
清溪哪里知道掌柜们该怎么想,她只是凭着那书上所说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