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题说了一回,又道:“恰好我如今帮董九哥看些买卖的东西,那题目里一堆堆的数,实则并不是都有用的。且那些数都不像是题目该有的,倒像是真事儿里头的那个乱劲儿。我恰好做惯了这个,却是捡的现成便宜。”
谢翼却问:“董九同你挺亲近?”
傅清溪道:“亲近?我帮董九哥看账,里头看不明白的就得问他,来回来去说的话多了,才叫人这么想吧。”
谢翼笑一声,却道:“可惜啊,如今我是没什么账目能叫你帮忙了……”
傅清溪傻傻回道:“董九哥那里都是商行买卖,一进一出的事儿,容易懂。印坊那可明白不了,就算谢三哥叫我帮忙,我怕也不敢应承的。”
谢翼抬了头看她,见她一脸认真,忍不住笑起来:“哎,同你说话还真是……”又道,“你晓得我家印坊的事儿吧?这年酒,都差点来不了了。十七家印坊,如今只剩下三家了……嘿……”
傅清溪一愣:“才这几个月?”
谢翼点头:“可不就是这几个月……你觉着是几个月,我倒像是过了多少年……”
傅清溪想起度日如年这句话来,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谢翼大笑:“为什么会这样……问得好啊,我一直就在想这个事儿呢。”说完便把陈家的事约略说了。他们借着水力建了几个印坊,初时不动,待到建成了几个,才一齐开业。把印好的书一下子往书铺里铺下去,价格比谢家的低了近三成,谢家的货便压在了那里。
傅清溪道:“他们借了水力,你们就不能用吗?”
谢翼摇头:“凡一家一坊得了什么新的技法机关,都是当命一样守着,岂会轻泄?要从头做,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做出来的!”
傅清溪点点头道:“也是,若是照着他们那样做,花了人力物力做出来了,还只不过同他们一样,确实没什么胜算。”
谢翼听了一愣,抬头看她一眼。
傅清溪又顾着自己道:“如今他们赢在成本同速度上,这印坊里印一本书是怎么一个事情?当中可以节省成本和加快速度的地方还有没有旁的?若是你也能找到一两处改起来,怕不能超过他们呢……”
谢翼垂下眼睛看着地上,好一会儿才抬头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傅清溪才醒悟过来,红了脸道:“对不住了谢三哥,我这是想事情习惯了,却是班门弄斧,叫你见笑了。”
谢翼摇摇头道:“没有,你说得对。不瞒你说,家里一直在商量的都是如何从对家印坊挖人的事,还有如何重金留住老师傅们,或者再做一回群雄会,把雕板高手们都聚集起来,刻几部大典……如今我们还能剩下那几个作坊,就是因为他们那里没有我们那几套雕板……”
他絮絮叨叨说些极琐碎的事儿,傅清溪听到后来渐渐就全听不明白了,知道他这是在理思绪,便也不吱声,只在一旁坐着。
到最后,谢翼道:“我总觉着他们的那些法子都不对,都差着点什么,我大概知道该怎么样,却没个地方能入手。你今日说的倒教我有了些头绪……”说完又笑,“说来还是头一回听你说这许多话……”
傅清溪也笑了:“整好今天说的我能明白点,寻常太多事情我都不大懂的。”
谢翼又问:“这……这些都是董九教你的?”
傅清溪摇头道:“没有,都是我书上看来照着学的。”
谢翼一笑,听前头戏台上锣鼓喧天,想是又开了新戏了,便站起身来道:“也不好离席太久,这就过去了。”
傅清溪也起了身道:“谢三哥慢走。”
谢翼回头看她一眼,摇头叹一声,欲待走时,忽然问道:“你同董九也这么多礼?”
傅清溪正色道:“那是自然。不过……董九哥也总嫌弃我多礼……”
谢翼哈哈笑起来:“嫌弃,不错,不错!好了,我看你……这样就对了,总听他们说你同董九走得如何近,我想也是不能的。你还小,不急着想那些事儿。”
傅清溪立着不说话了,谢翼笑笑顾自己去了。
这里杏儿才过来,手里抱着两个坐褥,见只傅清溪一个人在,便道:“我方才拿了东西过来,看谢三爷也在,赶紧回去又取了一个,结果这会儿又不见了……姑娘先坐着,我还得把这个再拿回去。”
傅清溪笑道:“去吧,去吧。我再坐会子。”
晚上待得都散了,这一日才算过去。明日还有戏酒,傅清溪想想头觉着头疼。从前小时候,她本也不起眼的,随处一坐也没人在意,看烦了就四处逛去,也没人会寻她。可如今人大了,事儿便多了,尤其这回书院联考她的成绩又算不错的,便常有别家长辈问起来,这里少不得就叫她过去见人。这见了自然就得坐下陪着说会儿话看会儿戏,谦虚一回读书用功等话。三两个长辈拜见过来,也没时候能偷空了。
这会儿散了头发,她还想再看会儿书,却是拿起了书来看不下去了。心里一急,总不会又回到从前的样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