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效之象。那些大族世家讲究规矩体统,连一年什么时节换什么料子的衣裳都有讲究。稍微要见几个人,就得换一身衬得场面的衣裳。引着旁的衣食丰足人家,也这般效仿起来。
“加上周边多田地,许多大小地主庄园主留了可信的人在庄上村中打理,自己搬去了城里住。这些人常日里就靠收租子过活,积攒了银钱便接着买屋置地,出租出佃,如此循环。且其中人家,多半都有仆役。咱们国朝中,这家中有没有仆役,这户税可就差大了。旧京风气如此,日常尚要自己打理琐事的便不算殷实人家。连嫁女娶媳都会准备日后的使唤人。
“是以你早先说的,那边成衣铺子生意好,且里头卖的多是新面料新式样的绸缎衣裳。一者旧京大小富户都讲究穿戴,可养得起针线上人的毕竟不多,自己动手又跌份儿,是以这买卖才好做了。更何况铺子里进面料,一次进的多,自然进价也能便宜些儿,做成了衣裳一算,恐怕不会比自己去买一块料子请人做了更贵。又省事又省银钱又合了规矩不丢面子,能不好?
“可咱们这边不是这样。京城是因了天工苑和天巧苑起来的,虽也起了些人家,却不比西京那边的世家大族。那些大家子在这里买宅造屋,根子也还在旧京,到这里的多半同买卖和作坊相关。便是咱们这里的大族,行事也不如旧京世家那么重规矩讲体统。你想想你们家同这边府里,再比比那几家,是不是全不一样?
“京城里大小家族同天工苑天巧苑多少都有关联,城中的小门小户,有几个是有田地收租子的?多半都是一家人在天巧苑的工坊里做工的。论起来或者一年赚的比旧京那些小户人家只多不少,可那边只等着收租子过活,自己不用做工,这里是恨不得全家能做工的都去做工,才好多得一份银钱。整日介清闲的,又讲究穿戴体统的,自然在服饰上多讲究。咱们这里整日介忙忙叨叨的,谁会穿个缎子去做活儿呢?一天下来就磨毛了不是可惜?何况看着也不像。
“成衣铺子的衣裳,自然不是卖给那些高门大户的。正是两地小户人家的差异,才叫这一样生意做出不一样结果来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细处的数据都列在纸上了,你自己看吧。”
她一行说着,董九枢一行看,一边连连点头。等她说完,董九枢也大概翻看一回了,一拍桌子道:“果然如此!”
他又站起来来回走几步,叹道:“事情就是这样,你一说,我都一样样想起来,确实如此的。你都没去过西京,竟也能说得如此清楚,你们这些学数术的可真是了不得。”
傅清溪笑道:“这同数象之学可还差得远了,皮毛都不算,我不敢乱认。”
董九枢又坐下道:“那你说,我这成衣铺子还做不做?”
傅清溪点头道:“做,为什么不做。只是不能同先前那样照办西京的做法。我想了,这些要上工的人,他们去做一日工就能赚一日的银钱,若是叫他们还要自己费工夫做衣裳,就要看那衣裳是什么价儿了。若是衣裳贵,他们几天的工钱还不够那衣裳的,那自然还是自己做合算。可若是衣裳能卖得比他们自己做的便宜,那他们何必还要自己做?省下那功夫去赚银钱不好?”
董九枢道:“可照理说,我们铺子里卖的价儿比他们自己买料子做肯定要划算的。一个是你方才说的,料子到手的价儿不一样。另一个这手艺也差着呐,你道多少人能手艺能赶上我们铺子里的师傅的?可怎么就卖不上去呢?”
傅清溪道:“方才不是说了?那衣裳不合适啊!绸缎料子新式样的衣裳,虽也有人喜欢的,可不是大家都要都合用的衣裳。对那些要上工的人来说,这衣裳一要经脏耐磨,二要活动方便,你弄个带披挂的星地织彩,就算有人喜欢,顶多买一身出客的时候穿,能有几个买卖?可若是你能卖些合穿耐用的衣裳,价钱又比他们自己做实惠,那自然都奔你铺子里买了,你说是不是?“
董九枢点头:“是这个理儿。啧,从来衣裳只有卖好的,你这一说,原来还有这么个空当儿!只是……照这个理儿,最要紧的却是两个,一个料子,一个式样。嗯……”
傅清溪点头:“料子不要丝的,布就好,还是方才说的两个,一个经脏,一个耐穿耐洗。式样嘛,恐怕不能咱们这么坐着想了,你得去瞧瞧那许多上工的人,他们自己把衣裳怎么改了。他们改衣裳自然是为了上工便当的,若是你能把所有妥当的改动都集中起来做成新式样,经了针线师傅一琢磨,又好穿又好看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董九枢敲起桌子来:“这式样我们可以做出来,却不保险,旁人看两回就能学了去。看来关键是能找到合用的料子,再把料子都拢在手里……嗯~~嘿嘿哈哈……”
傅清溪见他这样子,就知道大概已经在心里数上钱了。只那些都不是她该管的事儿了,她一个不出门不窥牖坐而论道的,那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囤积居奇待价而沽的事儿,还是让擅长的人去做吧。
远远一个嬷嬷,看那边两人,又翻着一沓纸你一言我一语的,之后一个静坐喝茶,一个来回踱步,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