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想搭个伙……”长身玉立的青年面带微笑,着一身青衣布衫。
“你叫什么名字?”青年对面的人终于问。在年末愈发凛冽的空气中,被问的青年心情很好似的眨了眨眼,“新年快到了,如若阁下不介意,可以叫我——苏昭。那么,怎样称呼您呢?”苏昭问。
“我叫华雪。”慕华雪道,“叫我什么都可以……我,无所谓啊……听说,你想搭伙?那么,你能拿出什么?”
“是。在下身无长物。唯有……一头青丝,一个身板。”苏昭耸了耸肩。此时,他们所在之处,是昆仑山脚的醉仙酒肆。
两人面前蒸着热腾腾的酒水,还摆着几样小菜。但两个人都没有坐下,仅是站着聊天。
店里的小二或是看多了这种情况,也未开口劝坐。总有那么几个客人喜欢酸溜溜的文客那套,而江湖中人又太重规矩。
店里的看门犬小白到客人桌底邀功似的要了几粒花生米,又默默蜷缩在一旁。
天气真的很冷,来之客大多锦衣裘袍裹身,不过也有家贫只能着粗棉布衣的。
此时店里尚算热闹,不时有人议论修葺事宜,疆土传闻。
苏昭与慕华雪那桌与大部分客桌一般,甚少人注意到。约半柱香后,酒肆里响起优伶的唱曲声。优伶有男也有女,有单为唱曲,也有为与客观春宵一度,赚些零头的。
那批优伶个个生得唇红齿白。在这样大风雪的天气里,酒肆里尤为温暖,炉火昭明。
苏昭对面的人终于坐下了,大约是站得太久感到腿麻,便也不强要面子,倚靠在藤木椅面上。苏昭亦坐了下来,端起一碗酒,目光幽深地审视着对面的人,“兄台,”他舔了舔因为店里的热雾而发干的嘴唇,“借我搭个伙吧!”
“你……想要什么?苏兄。”慕华雪问。
苏昭浅啜了口热腾腾的酒水,并不正面回答。反是带有深意的阖眼,然后以手轻击桌面,“……再来一碗吧!”
“苏兄,只是为了这酒?”
“不,是为了一样东西。”苏昭摇晃着藤椅,他的衣着在这样的天气未免过于轻薄,不过他好似不惧寒冷,举止之间并无些微颤抖,倒显得气色红润,体魄康健。
“兄台不妨说得明白些,也好叫在下做个明理人。”
隔了好一会儿,苏昭笑了,狡黠的双目似水雾中的星辰,令人无法看分明,“我……确实有目的。”
“是什么?”慕华雪好奇接道。
“是……”接下来的声音消逝在两片薄唇中。那双唇吐出的内容令人略感薄情,可也不由得引人探究。
“看来……你还真不死心啊!”听罢,慕华雪深深叹了口气,而后低低的笑出声来。
苏昭同样笑了,“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么——呵呵呵呵呵……”
蔼蔼暖雾在酒肆里徐徐散开,引出了第一个谜团……
“你知道吗?昆仑山巅有座庙宇……”慕华雪悠悠开口道,“我许久不与人搭伙了。”他的口吻似感叹又似怀念,此时有一琵琶生撞上了他们那桌,显然,酒肆里热闹起来。
那名琵琶生生得冰肌玉骨,我见尤怜。是个长得周正的少年男子。幸许还是他人的禁脔。
琵琶生结结巴巴的道歉,说定赔偿他那一桌的酒水。
苏昭见着有趣,剥开搁置一旁的花生米粒,呵呵笑道,“好呀,就依小哥吧。”
那琵琶生忙不迟迭的谢了,又体贴的问:“郎君可要听小曲?”
“使不得,使不得。”慕华雪赶忙摇头,“我们还要赶路……”
寒夜里,酒肆里噼啪响,火烧得正旺。此时已有客留醉态,搂着一旁的优伶就亲了上去。那些优伶或是推拒或是应和,好一副人生百态!
烟雾缭绕中,似有薰香芳草,此时苏昭悠悠开口:“你怕了?兄台。难不成兄台也禁忌昆仑九曲?”这昆仑九曲之一便是琵琶,复有古琴,二胡,长笛,箫乐……。统共九件古乐。只是那琵琶生会是昆仑九曲之一?昆仑九曲又如何会出现在昆仑山脚的一家小小的醉仙酒肆里?念及此,苏昭令小二哥收拾了一地狼藉,又摆齐一桌,唤那琵琶生上座,“不知怎么称呼兄台?”
琵琶生见此礼遇,眼睛红了一圈,“奴唤阿颖。是北齐流浪人。多得郎君……不怪,奴便是做牛做马也是……”说到此,唯余哽咽。
“做牛做马——倒是不必。”慕华雪的声音有些冷硬,上来的酒蛊热气蒸腾,他倒了一碗,吃了一口便唾出来,“烫!”又道,“有个酒肆在这么冷的地方也是好的。”
苏昭笑眯了眼,眼中光点稀疏,是店里灯油的照应。炉火噼啪噼啪,苏昭便解下外袍,持酒碗吃了一蛊,道,“好酒!有酒有佳人在此,慕兄便爽快些,让在下搭个伙吧!”
“你会什么?”慕华雪问。
“天山的子民只消有手脚身躯,便可屹立于天地!其实……”苏昭似在叹气,他解开腰间的折扇展开,“其实,在下什么也不会啊……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