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站牌旁边等着公交车,身后沉甸甸的背包压得我难受。天上不住的下着小雨,发着呆看街角穿梭的车子把水泥路面上的泥浆溅得老高。
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阵的抖动,我回过神来,慢吞吞的打开手机。
“爸。”
“怎么样,儿子,上车了么。”
“还没。”
“我在车站等你,你速度着点!”
我听出爸爸语气中的兴奋,嘴角也不自觉的开始懒懒的上扬。
“车还没到,我再速度公交车不着急也不管用啊。”
“臭小子,就会跟我贫,等明天到了羌旗,有你受的。”
又跟爸爸唠叨些有的没的,标着终点火车站的公交车姗姗来迟。挂了电话,有气无力的扛起手边的行李箱,跟着一群shi淋淋的人挤上了满满当当的车厢。
车窗外的景物摇晃着混沌一片,雨水潺潺的打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微不可闻的声音。
眼前仿佛又浮起了爸爸兴奋的脸,听他说羌旗是西南的一个小部族,虽然名不见经传,却历史悠久,爸爸考古十年有余,每次要去的地方都稀奇古怪闻所未闻。正好赶上我们放假,因为高二的课业还不是那么紧,这次就跟着爸爸一起去了。
又想起临行前被几个损友狠宰了一顿,说着我这么走了以后钓马子的大业怎么办,一边说一边痛心疾首的拍着我的肩膀,我以为他们会抱怨我走了以后没人给他们调鸡尾酒喝。
我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难道说脸真的比能耐还厉害?……可是我长得也不算好看,肖莎说我乍一看不怎么样,身上的灵气比较重,眼睛会勾魂的,属于内敛型。
“看着你超过五秒,就是界限。”她这么说。“要是混在人群里,绝对就一龙套,单独挑出来,一分钟之内,谁都得栽你手里。”
我看着她夸张的神态,鄙夷的掉过头摆弄手里的摇酒器。
这一走,又得有些时日不能沾酒器了。
随着摇摇晃晃的车厢微微摆动,我看着朦胧的车窗昏昏欲睡。雨没有变小,反而越下越大了。
下了公车,在火车站和爸爸会和,时间刚好,半个小时后,我坐上了去云南的火车。连续颠簸了一天一夜,一路上窗外的景色都是混沌一片,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那混沌的色泽由清一色的水泥灰渐渐变成密密麻麻的绿。
雨水时停时涨,天Yin得让人有些烦躁。在云南下了车,一路赶到宾馆,已经筋疲力尽了。我和爸爸一见到床,顾不得浑身shi透的衣服,一头栽在软软的床面上睡得不知天上地下。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就连起来的时候也浑身无力,眼皮沉得要命。我望了望窗外,雨还在拼命地下。
“Cao。”我含糊的骂了一句。
回头张望了一圈,爸爸不知到哪去了,空空简陋的小房间里Yin暗的让我郁闷。这哪是旅游啊,纯一受罪,我终于领会到爸爸那句有你受的是什么含义了。
正想着,门口传来几声响动,爸爸浑身shi淋淋的,手里提着塑料袋,啪的扔在床上,我翻了几下,是几块炖狗rou和枣糕,还冒着热气。
“儿子,快吃,吃完了咱就上车。”
“还走?!”我差点呛着。
“瞧你那傻样,‘还走?!’”爸爸撅着嘴学我。
“我不走,累死了。”我往嘴里塞着rou。
“就你那点出息吧,可别说你是我儿子。”他没管我,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在另一班开往羌旗的小破客运上颠簸了。我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更加骇人的雨势,像要把这世界的污秽都充刷干净,坐在车里简直就像站在瀑布下面。
“老头,这里不会有泥石流吧。”
“放屁,老实坐着。”
“哼,让洪水冲走你就不英雄了。”
他瞪了我两眼,也将目光投到窗外那恍如另一天地的雨景中。
到了地方,冒着雨下车走了一阵,在那样的大雨中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我从来没淋过这么大的雨,就像连天地都吞没似的气势。
羌旗的石头小屋很快出现在视野,见到那小屋的一瞬间,虽然它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连帐篷都不如,我却觉得这简直是生平见过最让人充满希望的建筑了。
羌族的族长大人亲自接待了我们,我和爸爸住进了一间一摸一样的小屋里,石墙上因连绵不绝的雨天已经渗水返chao了。当雨势小一些的时候,我看见不远处的小山上滚滚而下的带着泥浆的雨水。
心里总是有不舒服的感觉。我轻轻的皱了皱眉,回过身走回屋子里。
在羌旗的小石头屋里待了两天,一早便被爸爸叫起来。这时候雨已经小了很多,隐约可以见到远处的山峦和郁郁葱葱的森林。可是空气还是chaoshi的发闷,努力压抑了心中不好的感觉,跟着他们一路沿着山脚蜿蜒的小路小心翼翼的缓行,脚下从山上淌下来的水汇成一股一股,不断冲刷着我的脚。在这边山上淌下来的雨水的声音远远超过了下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