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六镇是少数民族聚集地,自北魏大下江山后,便一直提倡汉化,迁都洛阳后留下来镇守边关的贵族们少不了有很大意见,之前被委以重任的镇守们大多怨声载道,你说为嘛呢?原本身为大族的部落在初期地位显赫,结果人家皇帝自个带着人跑去关内享受去了,留下来的贵族被遗忘在塞外喝西北风,想当年这些部落贵族的先祖也是陪着皇帝打出来的天下,现在放手不管他们了,多多少少心里不平衡了,六镇里的贵族也不积极了,迁的迁走的走,留下的都是为了祖辈打下来的这片草原,世世代代传承有了血骨的,舍不下也走不了。
武川镇北边半山上建了一个汉人学院,供给鲜卑贵族的公子王子学习汉语文化,院内的住着一个王书生是从洛阳给调派过来的老师,据说知识渊博,熟读百家诗书,武川镇的所有贵族子弟都在里面学习,书院里有两个教室,一个专门学习汉文的,一个专门用来学习琴棋书画的,院子旁边种了不少的树,书院是明显的汉文化风格,因为北川各镇都是游牧民族住的大多是蒙古包,所以这半山上的学院格外的特别,平日里朗朗读书声伴随着牛啊羊啊的嚎叫声,包外的女人们都会提着刚挤出来的牛nai停下来比比划划窃窃私语。
罗堍此刻蹲在窗外的一颗树下,脚边放着不知道从那弄来的砚台墨汁,宣纸放在膝盖上手里还不停的写着,一个揉成一卷的纸团打在了他的头上,罗堍从脑门上拿下那团纸打开看了看,又想了想,手上的毛笔在脚边的砚台上蘸了些墨汁,提笔便在干净的宣纸上写了起来,没过多久罗堍放下了毛笔,提起写满诗句的纸对着吹了吹,然后小心的揉成了另一个纸团,半蹲抬起头对着窗内看了看,然后手一挥,揉好的纸团迅速扔了进去然后又迅速地下了脑袋。
“咳!”屋内传来一声严肃的咳嗽,罗堍抖了抖,院子里的王书生比较严厉,上次还被他抽了一柳条子呢。
不一会,窗内又扔出了一纸团,罗堍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个黑心爷爷,想累死人,咋啥也不会做呢?认命的捡起了地上的纸团,打开了一看宣纸上用小楷写一个歪歪斜斜的“山”字,这山是什么意思呢?罗堍想了又想,应该是用“山”写一句诗吧,罗堍挠了挠脑袋,闭着眼睛冥思苦想了一阵子,便在纸上又开始写写画画。
写完后,抬起头举起爪子就要将纸扔进去,结果这一扔就扔出问题来了,窗子里站了一人,纸正好打在了那人的脑门上然后弹在了地上最后又滚吧滚吧滚到了黑泰的脚下,黑泰一脚便把那还想继续滚的纸团给踩在了脚底,只是不巧,被纸团砸中的人正是王先生,那纸团正好从他头上落下来然后划过他的眼皮滚了出去……
王先生抽着教鞭轻轻敲了敲黑泰的桌子,脸色发青的看着撑着下巴若无其事的某少爷,黑泰见事情暴露,无奈移了移脚丫子,那个原本圆滚滚的纸球儿已经变成扁团子,可怜兮兮的被王先生捏了起来,展开了。罗堍隔着窗子露出半个脑袋偷看,心想这下完蛋了,准备脚底抹油,撒小脚丫子跑路,不料还没跑呢,就被转过身来的王先生逮个正着。
“罗堍,你站着。”罗堍是好孩子,先生叫站就站这,两手背在后背,耸起个肩膀,脚有一下没一下划拉着草地,等着挨王先生批呢。黑泰躲在王先生背后站起来比划着叫他快跑,罗堍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心想都是你害的,罗小兔怎么说也是三好学生,以前从来没有作弊过,这都被这个没心肝的地痞流氓宇文黑泰给带坏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这胡思乱想的劲头,王先生黑着脸将罗小兔提进了屋内,说道:“手,伸出来。”罗小兔脑袋左歪了歪右歪了歪,嘟着嘴嘀咕着:怎么就罚我丫,真是倒霉催的,闭了闭眼,慢慢腾腾的把小爪子伸了出来。啪——一声,柳条抽了下去,十指连心,钻心尖尖的疼。
“先生,事儿是我逼他的,你打我吧。”黑泰见自己爱护的兄弟疼的那个模样,心口也跟着疼了起来,腾的站起来,冲了过去抓着罗堍的手护在身后。罗堍撇了撇嘴,躲在黑泰宽厚的背后,心想这孩子从那学来的马后炮。
王先生挑了挑眉头,轻哼了一声,“作弊者,罚写诗经100篇,今晚上在下会亲自上宇文少爷的府里走一趟。”黑泰顿时黑了脸,慌了神,要先生去了自个老爹哪里告状,那就不是打手了,那是挨板子了。
“罗堍。”王先生端起了茶,将手上的纸放在了案上。
“先生叫我?”罗堍从黑泰背后露了个头,回道。
“诗是你写的?”王先生看着纸上小巧秀气的小楷,纸上写着一首五言绝句:只有天在下,更无山与齐,举头红日近,回首白云低。罗堍想摇头说这是寇准写的,但是寇准是宋朝的宰相,离这会有好几百年呢,于是罗堍点了点头。王先生摸了摸胡子,“明儿开始你也来学堂吧。”罗堍随即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对不起写诗的寇准,不过能够进学堂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放了学堂,罗堍蹲在门口画着圈圈,从他身边走过放学的鲜卑贵族子弟,其中一个在他跟前站着,伸手揉了揉罗堍柔顺的黑发,罗堍偏着脑袋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