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还真是个不平凡的冬天呀,菱音站在庭院里也顾不得风大雪寒,看着漫天飞扬的硕大雪花,晶莹的,甚至落在掌中依旧不甘心轻易化去,犹可见其中天然镂空的花纹。
连雪花都不会甘心,那么人呢?
菱音冷笑,哥哥呀,哥哥,我真的很恨你,你知道吗,你夺去了我所有对未来的希望和憧憬,是你,是你让我变得不再是我,我们兄妹两个还真是悲哀,你说王爷他到底是爱你,还是我呢,我们谁又是谁的影子,谁又是谁的替身呢?
不管是谁,我们竟然会把这毕生的赌注放在同一个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现在的状况才真的是自身难保,岌岌可危,如果让他选择,他会带走我们两个中的谁呢,或者说我们在他的生命中本就是过客,根本不值得珍重和怀念。
你也许根本就不会听见吧,东峪山的雪是不是太安静了呢,安静的淹没了帝都所有夜袭的火把和喊杀声,你知道现在城外有多少皇陵的暴民么,那些皇室自认为锐不可当的Jing兵铁骑,还不是一遇到洪水一般的暴民就如江河溃堤一般吗,毓王现在在哪儿,你不知道吗,我也不知道呢,东辽是他的封国,他应该会到那儿去了吧。
而我只是他身后的女人,是必须悲哀的为他坚守的,你呢,你还真是傻呢,你什么都不是,你也是个男人呀,为什么你做的事却总是让我恶心!
“菱妃娘娘,今年的雪还真是不寻常呀!”
“春公公,不寻常的又岂止是雪呢,王爷现在怎么样,还能自保吗?!”这老迈的声音低沉沙哑,和着风雪,依旧能听出他的与众不同,春福这个老宫人,他经历了太多光越皇朝的起落和递变,早已处变不惊,在形势岌岌可危,一朝既可倾覆的时候,这镇定自若的声音,是不得不让菱音从心底里佩服的。
“王爷要走了••••••”
“回东辽?!”
“菱娘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猜便知,帝都已然成了琪王的天下,连皇上都被囚禁在深宫里,琪王命人在长乐宫门外筑起高墙,每三天才给一顿吃的,净是些狗食猪饲,宫人们都说皇帝每夜都在喊叫,让琪王赶紧给他个痛快,王爷虽然不是琪王的头号敌人,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看来崇光皇帝的儿子们,必将重蹈被屠戮的覆辙呀!”
春福平静的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琐事,殊不知这番话下包含了多少的惊心动魄,原来一场诡谲的宫变,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三句话的功夫这么简单,所有牺牲者的鲜血,用话语表达起来,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哟,这雪花还真是轻呀,一拍就掉,看来老奴是该叫人来扫扫这房子上的积雪喽••••••”
“春公公,觉得现在扫雪还有用吗?!”菱音的声音不禁显得有些急躁,外面危机重重,整个毓王府就像一条正在汪洋中颠簸的大船,一个莫名的风浪就能把它彻底掀翻,而自己不过是这条船上微不足道的旅人,只有抓住桅杆,拼命求生。
“怎么没用,王爷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到时候老奴不仅要打扫毓王府,更要打扫未央宫,来迎接王爷!”
“你觉得我们还会有那一天吗?!”菱音冷笑,恐怕还没等到毓王回来,整个为他坚守的毓王府,包括他的女人,奴仆,一切一切就会被新皇屠戮殆尽了吧。
“如果菱娘娘照我说的做,那就一定会的!”
“怎么做?!”菱音心里一震,突然来了Jing神。
“写信给公子,让他来救你••••••”
“我死也不会求他!”菱音咬牙道,当她知道毓王的新宠竟然是自己的哥哥的那天,她那百思不得其解的疑虑,三年来一直困扰着她的,那个毓王看着她时奇怪的寻觅表情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他想念的那个人一直是哥哥,只是哥哥,自己只不过是哥哥不在时,聊以自慰的廉价纪念品!
“老奴奉劝娘娘,君子善假于物也,南国有物名曰藤缠树,那棵藤本来只是微小的盘在树干上,依赖树的养分而活,直到树的养分也被它利用殆尽,此时不仅是树本身,就是方圆十步之内也早已成了藤的天下,菱公子就是娘娘的大树,除了他,没人能帮娘娘,想想,如果新皇的兵丁进城,作为萧氏的皇族,碍于宗族的势力,皇帝一定不会动王妃丝毫,但是王妃也必定会对皇帝有所回报,那么菱娘娘你觉得你像不像一件能献媚皇帝的好礼物呢?!”
“你?!”一番话说的足以扎人入股,也恰巧说中了菱音所有的心事,她从头到尾仰仗的不过是萧明毓对她的宠爱罢了,毓王走了,那么她就什么都没了,甚至是生命,轻的还不如一根草芥。
“娘娘别急,听老奴把话说完,娘娘看到这雪花了吗,轻飘飘的,人不就和这雪花一样吗,人微则言轻,而她要是团成雪球呢,恐怕都能把人的脑袋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