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意气用事,太冲动了!”
萧明灿的责怪言犹在耳,皇帝知道他既是在责怪自己情难自禁,差点做下荒唐事,又是在责怪自己不顾政治利益,与自己的家族势力交恶,险些把盟友变成敌人,更给了蠢蠢欲动,心思叵测,觊觎帝位的人可乘之机。
入夜的华清宫,凉风隔着莲池,徐徐吹送,时值暮春,桃月也过了大半,眼看就是初夏,池中的白莲含苞欲放,洁白无暇,在微风中俯仰生姿,趁着皎洁的月色,显得别样的静谧美好。
眼看生莲阁就在眼前,皇帝却只是伫立在殿外,迎着夜风,独自沉思。
“陛下,您?!”萧素素本来守在菱歌的身边,见他沉沉的睡去,才走出来想要吹吹这晚风,醒醒困顿的心神,却不意间看到皇帝竟然站在殿外。
“没事,朕站站就走,不必叫人,朕不想打扰菱儿,况且……他也,不想见朕!”
“陛下?!”萧素素明白皇帝此时落寞的心情,明明对于公子这治得好病,却救不了命的病情,最担心的莫过于皇帝,而公子自从醒来的那日却哭闹着说,再也不要见他,皇帝无法,只好每日等他睡后,才过来隔着窗格望望,生怕再吓着了他,加重他的病情。
“陛下,进去看一眼吧,公子吃了药,睡得很沉,这几日也不哭不闹了,不会知道的……”
萧素素随在皇帝身后,转进寝殿,将天青色的纱帐轻轻挽起,拨暗了宫灯中的烛心,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菱歌的脸色依旧苍白如昔,双手垂在锦被外,手背上的指甲印已经结成了血茄,映在白丝缎般的肌肤上,仍旧鲜红的触目惊心。
“我已经在想尽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了,想想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全身的经脉毁了大半,如此这般,也不过是在徒劳延命罢了……”
“陛下,臣与菱歌幼年时便已相识,他兄妹二人和臣一样,曾是乐官大人的弟子……”
“他们兄妹是当年丽南国远嫁光越的清河公主,也就是光钦先皇的那位仁清贵妃与马倌的私生子,后来,崇光先皇登基,他们才逃过了一死,被送去了掖庭宫服役……”
“当时皇城监管甚严,妹妹嫁给了毓王,若是想救人,除非李代桃僵,他们兄妹二人长的也很相像,也许这就是菱歌为何会在落霞宫的原因吧,他私自潜入宫廷换走了自己的妹妹……”
萧明灿的话,杨汐舞的话一一在耳边回响,原来,他是自己父亲不爱,却为了政治利益而娶进门的女人与别人的私生,人说海岛上的丽南国风物繁华,皇族不论男女,都是人间绝色,天下少有,菱歌竟然是丽南国的皇嗣。
而Yin错阳差,自己的父亲赐死了他的母亲,又差点杀死他们,而他竟然在东峪山的暴雨中救了自己,并且让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他,爱到无法自拔,爱到完全没有了自己。
“你这么善良,为什么别人造的孽障,都要你来背,为什么,他们不死,受伤害最深的偏偏是你!”
萧明琪伸手将菱歌落在锦被外的手包进自己的手心里,顶在额心上,轻轻的摩擦着,不停的小声低诉着。
“菱歌,我发誓会爱你一辈子的,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的母亲,欠你的本该有的家,你一定要活着,让我慢慢还,好不好,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怎么,太主在陛下那里吃了亏,就找我来撒气吗?!”谢之唯笑望着一路走进他的官邸,狂摔狂砸的隆庆太主,便知她定是在皇帝那里吃了大亏,被皇帝赶回了蓬莱苑。
“叫你不要去管男人的那些事,你就是不听,也不看看上下朝臣宗亲贵戚们,哪个敢对凤凰儿有所质疑,偏是太主你就敢明目张胆的去给皇帝难看,现在好了,你那女儿若是入宫,恐怕处境就更是艰难了!”
谢之唯无可奈何的任这个半老徐娘对他喜欢的古董花瓶,笔墨纸砚又摔又砸扬起灰尘漫天,好似撒泼的老母鸡,却只是悠闲的抬起手,在鼻间扇了扇,防止散落的灰尘溜进鼻子里面去。
“什么,皇帝并没有说不娶我女儿?!”太主闻听此言,一时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物品,怎样都好,这皇帝的岳母,她可是一定要当的!
“难道太主就没听说过,爱屋及乌,之所以,也就恨乌及乌吗?!”谢之唯若有所指的笑道。
“你什么意思?!”这次隆庆太主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凑到谢之唯身边,厉声问道。
“听说皇帝这几天脾气大的了得,还不是因为凤凰儿病了,究其原因,还不因为太主你吗,若不有人在背后撑着,别说要皇帝娶你女儿,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你是说景泰宫住的那位,他到底是谁?!”隆庆太主疑惑道,外人都道皇帝有位指点江山的国师,而这人是谁,除了皇帝的近臣,没人知道。
“帝语不可传,难道我也不想要脑袋了吗,你这一闹,陛下以后看见皇后,就会想起太主你办的‘好事’,那你女儿还会有好日子吗,这不就是恨乌及乌吗?!”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