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琴风朝朝暮暮在凤鹤仙楼执手偕老,日子如同小河流水般寂寂然然飘着幸福。
凤主和阎主是很好的人,细心的护住我们这些随风飘散的无助。
玄合7年,夕阳西下的一个傍晚,我正在柜台百般无聊的眺望远方,却见到一个凄凄惨惨的身影,力在门口许久,风吹即倒的苍凉。
我若有所思的望过去,好奇着为何这个少年用这么诡异的穿衣,却没有料到,这个少年,会变成我一生中,另一个不离不弃的人。
他步伐不稳,脸色惨白,然而细腻在污泥的掩盖下任然清透。
他在门栏处显然磕了一下。我看着他的倔强宛若弟弟当年的细弱,心中一紧正要唤身后的十六上前搀扶,却见他竟然金鸡独立着,死死的不肯跌倒。
我哑然失笑,心道着,若是这看起来被丢弃似的人儿是来寻容身之所,我必留之。
然而他淡然的直直撞过来,推出了连茶水钱都不够的一块碎银,煞有其事的对我说,住店。
我歪着头看着他,他却似乎才看清我,对着我喃喃自语了一句,仙人么。
仙人?是说我么。
世人皆道我是妖孽,我不置可否,然而仙人这个称呼,却是从来没听过的。
我心里有酸酸的感动升起,却不敢承认,掩盖似的带上多年不曾用过的笑,看着他的神情从淡然变成了木然。
呵呵,果然,若是见到这样的我,定然是会心生厌恶的吧。
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靠在台沿上,全身泛着淡淡的红晕。
我心中一惊,压抑从心底的潭水四溢而出。
是生病了么,弟弟之前几次鬼门关里抢回来,眼神就是这样的暗自挣扎。
我挥手让十六去后院取药,不经意间就带上了满满的关怀,而他似乎从木然中惊醒,继续冷声的说,住店。
我心中莫名的泛出苦涩。
你可知道,就算你没有银子,我也会救你。
莫名的气愤让我口不择言,我看着他的眼睛,故意带着缠媚的调子:“客官可是想先来壶茶?这银子嘛,到是算得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了…”
他全身一颤,神情里漫出快要哭的苦笑。
我刚要开口让他先找个房间歇息,他却很淡定的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把银票。
我再一次哑然失笑,你可知道,这些银票足可供你在店里住上十年?
一个人开始若开始只愿用一块碎银,想必,定然和这些银票有不少渊源,我不会问,只是推回了他的手,心中一动,唤着琴风,带上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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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琴风给他灌了药,终于挨到打烊,我上楼去查看他的病情。
弟弟生死徘徊太多次,我看不得生死离别。
我悄悄走进去,见他安安静静的睡着,心下稍微安定了些。
伸手去探,却是一惊非同小可。
他蜷缩着身子,和我的习惯很像,都是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护。
他的呼吸时续时断,带着可以随时夺走他生命的温度。
我的心脏开始如同几年前的停顿,恐惧漫过了全身。
虽然只是泛泛之交,我却莫名的在乎他,也许是因为他最初看我的眼神纯净若水,也许他是第一个看到我那样的笑,不曾有世人视我为妖孽的鄙夷。
我失魂落魄的唤来琴风,琴风探过他的额头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直奔到凤漠堂找鬼仙,却未见其人,只拖来了夫子。
夫子把过脉,惋惜着说这位公子风寒已深,断食已久,又失血过多,若是生无眷恋,怕是救不活了。
我紧紧地靠在琴风怀里,轻轻的颤抖,弟弟几次的危在旦夕又一幕幕映在我眼前。
我看着琴风的眼睛,问他,若是我早些带他上楼,早一些请来夫子,早一些送上食物,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琴风只是搂着我,紧紧的让我不能呼吸,他说怎么会呢,这都是他的命
我靠在他怀里,暗自决定,要倾尽所有带他回来。
琴风轻轻摩挲着我颈后的发,告诉我,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三天三夜里,我就这么守着他,看着他几次的呼吸断离,看着他滴滴的泪没入床榻。
你也在那条河里挣扎么?若尘世中还有你眷顾的人,请你上岸再回来看他们一眼。
鬼仙手中的灵狐曾对我说,我有百年不遇的灵气。
那么是否我这么守着他,他就能醒过来?
弟弟拜与鬼仙门下,时常过来帮忙。
他靠在我怀里轻轻的蹭,他问我每次他生病的时候,哥哥可是这样守着自己。
而我只是搂住他,唯恐他突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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