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司空静特意早早的离开了皇宫,步履匆伐,甚至连那据说外出未归的皇帝都没顾得等上一等。原因无他,只因今日是赵青禾自来到京城后,首次出府。虽然那人口气坚决的不要自己的陪同,但是司空静此刻还是想厚着脸皮去找他,因为无论如何,司空静都想再试试,试试能否从小家伙的心里挽回些许对自己往日的朋友之宜。
可是绕着市集走了大半,都没有看到赵青禾的身影。司空静差人打听之后,才知道赵青禾用过饭,便一刻也未停留的回到了司空府。司空静诧异之余,倍感懊恼,原本他还想借此机会更多亲近亲近他的,谁知上天竟是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而赵青禾自回到司空府之后,便整个人呆呆的死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连下人、奴婢的嘘寒问暖也不见回应一声,伺候的洛棠原本就对赵青禾看不过眼,见他如此,便也不再费事,直接挥退了所有人,独留赵青禾一人坐在窗前发呆。
微风清扬,穿过窗前大片大片的绿荫,叶子摇摆、碰撞间发出沙沙的响声。赵青禾回过神,望着窗外的柔和绿意,却怎么也心情舒畅不起来。思绪就好像奔腾的野马,跨过时间、地域的限制,不停的在过去和现在辗转、奔驰。
好像从第一次被母亲推出门外开始,他就一直被抛弃。爸爸的妻子容不下他,亲戚朋友没人肯收留他,明明是父母健在的孩子,却被迫住进孤儿院同众多无父无母的孩子一起生活。后来呢?后来连孤儿院也不肯收留他了,因为爸爸好久没给孤儿院缴付费用了,而他又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被领养。再然后呢…赵青禾呆呆的想,再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莫名其妙的搅和在司空府这一淌浑水之中,被爱护的家人驱逐、被疼着的弟弟背叛、被心动的人丢弃,时至今日,他手中依然什么都没有,身边也从未出现过真正关爱着他的人。
是他太贪心了么?还是他合该终生孤独?可是为什么,那个全天下应该是最为孤家寡人的所在,可以得到那样全心全意的拥护、那么思恋至深的感情。堪堪只用一个亲笔题写的牌匾,便能将那样不羁、洒脱的景云逸困住,心甘情愿的为他奔波、Cao劳。然后带着满腔的志得意满,来到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面前炫耀与宣告。
黄宵?赵青禾苦笑,连一般人的称谓也不用,丝毫没有遮掩的把他的身份袒露在自己面前。拿着那柄和眷云阁题字一般无二的折扇,赤裸裸的宣告着他皇帝的身份以及他与自己一度认为是朋友的景云逸的亲密关系,隐射着自己难堪的被利用的处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他即便是绞尽脑汁也得不到?为什么他已经一无所有,还要被人一遍一遍的提醒他的贫乏?他到底要失去到什么地步,老天才会放过他?
赵青禾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思绪也越来越狂乱。直起腰低低笑了一声,便开始大肆的将手边的东西往地上砸。瓷器摔碎的声音,引来了方才被洛棠赶走的下人。可是面对近似疯狂的赵青禾,大家谁也不敢近前,只远远的、哆哆嗦嗦的望着他。
洛棠自己也吓了一跳,从见到赵青禾第一面开始,纵然对他有诸多不满,但她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文静的气质和单纯的眼神便是不会生事的类型。所以才敢放任自己,不顾主仆身份僭越的擅自苛责他。可是此刻,她突然不确定了,这个面容扭曲,浑身散发着悲愤伤感的人,真的是她一直伺候的人么?
眼见赵青禾将屋子弄得凌乱不堪,东西都破碎到砸无可砸,洛棠静静的看着他大吼一声跳进屋前的池塘,而没有丝毫的反应。无论如何,私心里她还是希望他消失的,所以,她不动、不救,放任自然。
周围的下人也都惊呆了,没有一个人想起,或者敢去把方才发疯的人捞上来。直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跳入水中,果断的将赵青禾一手劈昏,将他抱上岸来,冷眼一扫。人们才仿佛突然醒悟也似,开始张罗着烧水、请大夫。
而到景云逸回来的时候,府里已经忙做一团。尽管是盛夏、尽管只下水一会儿便被人救起,赵青禾竟然开始诡异的发起高烧,并且生命垂危。对着那些只知道连连摇头、叹气的大夫,景云逸狂暴的将人都赶了出去,转而让一直守在一旁的云亭带着自己的官印,去宫里求皇上下派御医。
下水救人至今一直没有换过衣服的云亭,现在连心都是冷的。攥着官印的手一直在瑟瑟发抖,他非常的害怕。怕他的小哥,就这样一去便再也不回来了。而留守的景云逸也在害怕,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怕赵青禾死了皇帝的改革计划受阻,还是怕…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人面对自己的无赖,那一脸无奈却又宽容、促狭的笑意了。
宫里来的御医自然是医术高明的,到底还是把赵青禾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皇帝在此时大度的表现了他的宽容,他甚至让御医留在司空府,专为赵青禾调养病情。
一天的混乱过后,景云逸直到晚上才有闲暇去追究这一切发生的根源。
“皇上?”景云逸不可思议道,“是的!”陪同赵青禾出行的人一脸恭敬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