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细雨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野草,奇怪地看了眼正在烤rou的连落水,并不时的开口提醒他记得翻动以免烤焦——没盐没味已经够可怜了,焦炭rou什么的简直造孽好么!
他发现了连落水的异常,这种状况似乎从之前他发病就开始了。他想起他醒过来的时候竟看见了他的泪水。虽然未曾落下,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被绝望包围,那么的悲伤,那样的惶惑,只是看着便令人揪心不已。
连落水是他爹,虽然他从未这样喊过他一声。
但是,他心里是重视连落水的,基本上他能说连落水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辨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但这个也不太重要,他只是想要亲近他跟他在一起就好。
他知道连落水珍爱自己,他感动也得意。可他从未想过让连落水为他流泪。
那种感觉就像喝了一杯加了醋的水,酸酸的涩味从嘴里一直蔓延到了心里,然后不停的发酵蒸腾,酸胀的他整个人都觉得要炸了。
他也想哭,就是那么没出息。
可他忍住了,若是他也流泪,他们之中又有谁可以来作支撑呢。
平时都是他靠连落水,这样的时候至少他也可以给他依靠,他想。
一股rou类被烤糊的焦香味钻入鼻间,打断了连细雨煽情的回想。他暴躁的吼了一嗓子,“还发呆,糊了糊了!”
连落水被他震的一哆嗦,手中的烤rou的家伙什直接掉进了火堆里。
连落水:“……”
连细雨:“……”
呵呵哒,两个不靠谱的‘依靠先生’,接着饿肚子吧。
连落水若无其事的将僵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站起身掸了掸衣袖指了指洞口,道“我重新去找些吃的回来,你乖乖烤火,别动。”
连细雨连忙将人喊住,“算了,别去了,天黑又下雨的,饿一顿也没什么。”
连落水定定的看他一会儿,认真道“天冷,你身体差,需要进食。”说罢,就钻进了雨幕里。
连细雨郁闷的收回手,瞪着黑黢黢的洞口,心里很不是滋味。
拎起一块半干的木头扔进火堆,热度熏出了shi气,有烟冒出,略微熏人。他把住断掉的左腿往外移了移,捂住脸靠在了角落里。
太弱了,一直被人当弱者护着太不甘心了。
一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太不甘心了。
愤怒、惶恐、无奈、耻辱,种种情绪在心头翻滚倒腾,逼出了心底最深层的Yin鸷残忍。他紧紧的攥住手,任凭手上的伤口崩开流血,尖锐的疼痛激的人头皮发紧,却带着鲜明的生气。蓦地,他勾起唇角,视线放空,神经质的笑了起来。
连落水回来的很快,至少比他自己预计的更快。因为他在半途听见了桃花落水寨独有的传讯音,当即也不再犹豫,清啸一声作为回应,便提起身法往两人暂住的山洞跃去。
纵使连落水身手高强,却也不可能时时费劲的提起护身罡气抵御风雨,因而当他赶回山洞时,身上已是shi了大半,但他并不在意,只是满心欢喜。能快些离开,便能让桃桃儿早点得到医治。
在踏进山洞的瞬间,心中的喜悦如同被扎爆的气球般瞬间漏了个空。
他闻见了血腥味。对于他这种常年喋血的人来说,对这味道的敏感度便如酒鬼对酒那般敏锐。神经在刹那间绷紧,他迅速扫视洞内环境,他的儿子倚靠在角落里,脸朝里侧着,Yin影覆盖了他大半身形,山洞中并无他人入侵的痕迹。
既如此,那么……
一个跃步上前,他翻过连细雨的身子,细细的打量起来。只见他双眼微阖,面上表情平静,没有丝毫异色。此时因被他强力拉起,方才不耐的睁开眼。
连落水心神微松,被雨淋shi的后背突然泛起丝丝寒意,激得他打了个机灵。他顾不上连细雨疑惑的眼神,上上下下细细检查起来。细查了一遍,他眼中一冷,抓起连细雨的手放到他眼前,“这是什么。”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并不严厉,却无端地冷意逼人。
连细雨勾了勾唇,直直地看进他眼里,“可能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挣破了。”语气云淡风轻,仿若谈论天气般自在惬意。
连落水微微一怔,他忽略掉心头掠过的那丝怪异,拧着眉头捻起了连细雨指上被血浸透的布条,语气越发冰冷,“想必是在梦里练了铁砂掌才能造成这般惊心动魄的出血量,你说是么。”
连细雨耸肩,苍白的脸上挂着无辜地笑,“谁知道呢。”
连落水面色铁青,忽地一把收紧了手。
连细雨闷哼一声,额头瞬间被冷汗袭遍,待到连落水松了力道,他方才缓了口气,慢慢地道“寨主大人你就是这般疼爱你儿子的?”
连落水沉着脸,并不再接口,只是挑灭火堆,将人甩在身后背好,便往洞外走去。
背上的连细雨没有再说话,他已然没有开口的力气。
十指连心,短时间内伤口两次崩裂,便是他忍耐惊人也觉得疼痛难忍。更何况气急的连落水用了大力气